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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来简直要被这群没眼力见的给气死了:“不是抓起来!哎呦这不本来就在牢里吗?!还抓什么?给他包一下啊!”
监狱里不缺刑具,也不缺大夫和金疮药。
“哎呀,”何来看着小太监们给叶澄止血,一条一条的厚棉布被血浸湿,想起都替他觉得疼,“怎么就下手这么狠?这肯定得留疤了!”
在他看来,这一趟本该顺顺利利,你情我愿的。本来叶端瑜就和季呈佑是一对啊,现在能逃掉流放,这不挺好的吗?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昱王爷去求旨的时候,难道就没来先和叶端瑜商量一下吗?!害苦咱家!
叶澄声音虚弱,未被包扎的另半边脸面色惨白,却还不忘拽着何来的手:“望公公禀告陛下,罪臣虽是无用之身,也愿为陛下守疆卫土。”
何来没好气:“咱家自然会如实禀报给陛下。”
皇帝又没咬牙切齿地暗搓搓想搞死他们,怎么会让叶端瑜去充军。一家子妇孺书生,送到哪儿都是白给。皇帝正在宫里发愁呢,到底去哪儿能多活两天。这位倒好,好好的王府侧君不当,要死要活地想去边疆充军。
兵荒马乱,看叶澄脸上的血止住了,何来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儿待了。他冷冷地丢下一句“等咱家回宫禀告看陛下如何处置”,便带着人回宫了。
牢门再次被锁上,狱卒骂骂咧咧地走了。叶澄自己靠在墙边,感觉脸颊的剧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在叶端瑜的记忆中,这位何公公可是识字的。那他应该察觉到自己在他手上写什么了吧。
第40章
皇宫, 书房。
皇帝批完了折子, 坐在一旁, 宣何来上前。何来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候在门外, 此时才将牢里的情景禀报给皇帝。
皇帝听完,皱着眉揉了揉额头:“他们两个不是情投意合?这圣旨也给他们颁了,到底又要死要活地闹什么?!”
何来轻声道:“奴才瞧着, 小叶大人像是不大乐意。”
皇帝翻了个白眼给他。
这还用你说?脸都划了,旨都拒了, 是个人都知道他不乐意。
只是,昱王派人去牢里看叶端瑜, 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后来昱王在殿前长跪, 声泪俱下, 再三请叶端瑜为侧君,皇帝还以为是两人说好的。原来人家不乐意吗?
也是, 老师最疼爱的孙儿,自然是有骨气的。
叶端瑜是昱王的伴读, 虽说在宫里待了不少年,后来又科举晋身, 但和现在的皇帝接触并不多。真正和皇帝有交情的,是叶端瑜已经离世的祖父。叶端瑜的祖父曾做过当今陛下的老师。虽说皇家事不同, 但他们之间确实有几分真正的师徒情谊。
况且这么多年下来, 皇帝多多少少, 也是感怀叶家的忠心的。
皇帝叹了一口气:“伤得重不重?”
何来轻声道:“只怕是不轻, 当时血流了一地。奴才都吓着了。实在刚烈。这下铁定是要留疤,看来小叶大人是真心想去边疆从军的。”
大夏读书人重身体发肤,重颜面。若是脸上留下明显的疤痕,就算以后得赦,甚至翻案,他也很难再进仕途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茶杯:“胡闹。”
流放也分很多种。有的人流放是去偏远地做官,有的人流放是做杂役,也有的是充军。差事不一样,去的地方不一样,这其中自然有很多文章可以做。
皇帝给叶家人定的刑罚是“除名,流配,免居作”,即便去了偏远的流放地,也不需要苦哈哈地做劳役,只是人身受限制,不准离开流放地而已。危机几乎都在千里迢迢的路上,只要能坚持到那里,活命总还是有希望的。这和充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刑罚。
何来面色略有迟疑:“还有一件事,奴才不敢擅专……”
“说。”
何来将一直握着的手慢慢摊开:“这是小叶大人悄悄写在奴才手心里的。奴才笨,也不明白小叶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想着昱王爷常派人去看小叶大人,这话想来不是要传给昱王爷的。”
皇帝的视线落在何来的手上,那里凝着血迹,是一个“昱”字。
不是要传话给昱王,那就是要避开他。
皇帝的视线扫过桌上的笔洗。这还是老师当年送的。皇帝叹了一口气:“狸奴过两日要回来,朕到时候出宫看他。顺便把叶端瑜叫来见一见吧。”
何来屏息凝神:“是。”
叶家果然恩宠不衰啊。
……
监狱幽闭,但总还是能分清日升日落的。
如今距离何来等人离开,已经过了两个日夜交替了。
叶澄坐在草席上,脸上被包了一圈圈的白色麻布。他手上有轻重,看着血涌出来很吓人的模样,但当日包扎之后,已经没什么大碍。
他已经有两天没能好好吃饭了。
大概觉得这人实在不识抬举,别说做侧君,很可能下一秒就会因为得罪皇帝,被人拉出去砍了,狱卒对叶澄一反之前的友好态度。平常的饭菜换成了干窝头,连清水也不送一碗。叶澄虽然牙口不错,但也难免觉得有点噎。
逃出去对叶澄来说不是并什么难事,但他目前还没有下定决心,毕竟他不介意去做逃犯土匪,正经的叶家人未必不介意,何况他还有那么个坑爹的任务在身。所以他还是决定啃着窝头,乖乖地在狱中等何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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