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共枕
何依抓起了唯一可以护体的利刃,捅向了温和。
她没想杀他,纯粹是为了自卫。因为……她要再不采取点儿措施,就要被他给强占了。
“呃,”温和吃痛地僵住,他双手死死地抓住那把捅向他的匕首,咬着牙,眼冒凶光,甚是可怖。
“啊!”何依哪里禁得起这般惊吓,她早就撒了手,缩到了床里面。
她发现那把匕首惊慌之下竟然恰好捅进了温和脐下,那可是人体的要害部位,也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匕首扎进去一半,如果不是温和死命地用手抓住了,估计现在已经完全没入。
饶是如此,也鲜血淋漓,弄得无比血腥。
脐下部位是人体的要害,也是最脆弱的部位,她无法想象他此时多么痛苦,只见他疼得浑身直打颤。
也许是这剧烈的疼痛意外地打消了他的欲念,何依发现他的目光竟然慢慢地开始恢复了正常。
先是那种妖诡的绿光消失了,他终于不再是一头发情的公狼。然后,他的声音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不再是那种令人恐怖的嘶哑。
何依缩在大床的里面,抱着臂膀瑟瑟发抖。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的申吟声终于慢慢地消失,只剩下了大口的喘息声。
何依壮起胆子抬起头,就看到温和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在剧烈地喘息着。他好像洗了个澡般,浑身都被汗水给洇透,头发上甚至还滴着汗珠。而那把短匕还插在他的脐下,鲜血仍然沽沽地往外渗着,几乎洇透了大床。
由于年代久远,大床上铺盖之物全部腐朽,幸好床面是上等的琼玉铺盖而成,永远都不会腐烂。而且这玉十分温润,躺在上面自然生暖,就像是地暖一般,虽然身上没有覆盖之物,也不觉冷。
但是,温和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却洒在玉石表面,衬着羊脂玉白,鲜血更显得触目惊心。
温和的眼睛恢复了平时的清澈,他正看着何依,却并没有怨忿,也没有委屈,只是有一种无法掩饰的哀伤和无奈。
“你怎么样!”何依见他终于恢复正常了,不由大喜过望。同时她意识到自己闯下的大祸,不由再次吸气。她连滚带爬地过去,扶住了温和。“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鲜血不停地涌出来,她怀疑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失血而亡了。
“你会……在意……我的死活吗?”温和觑着她,说话的声音极其虚弱,同时脸上浮起了苍白的微笑。
何依欲哭无泪。“当然了!如果你死了,谁能带我出去啊!”
如果温和死了,她肯定要给他陪葬的,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疑问。
虽然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舍得他死,但她说出口的就这些话了。
“噗!”温和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就歪倒了。
“喂,”何依大惊,想扶住他却根本没有力气。她不知道是自己的话把他气死了,还是他已经流血过度到了极限。“温和,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然而,温和再也没有回答她,就闭上了眼睛。
何依快要吓懵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温和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就紧紧地抱着他,再也不敢撒手。
不知道是鲜血流尽了还是怎么的,温和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但是那把刀却仍然插在他的脐部。
何依仔细看了看,感觉伤口似乎也不是很深。那把匕首插得并不深。她深吸一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将温和的身体放平,双手抓住刀柄,一狠心就拔了出来。
好在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喷涌的现象,但这似乎更糟。因为更加说明他可能已经流尽了鲜血。
何依看着玉床上的鲜血,又觉得人体不应该只有这点儿血吧!只是脑子混乱得很,她无法思考太多。赶紧抓起一团方才被温和撕烂的衣服堵住了他的伤口。
两个人几乎坦诚相见的。她的衣服固然被温和给扒光撕烂了,温和的衣服也都破了。就算两个人能活着出去,他们穿什么呢。
何依欲哭无泪。她现在已经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围着温和就是一顿忙活。又是人工呼吸,又是按脉搏又是测心跳……
最后她筋疲力尽,倒在了温和的旁边。她的脑袋恰好枕在他的胳膊上,无力地阖起了眸子。
好累啊!此时躺着的玉床真得好舒服好暖和。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吧。
何依枕着温和的铁臂,在他的怀抱里朦胧入睡。只是,等她进入梦乡之时,似睡似醒之际,隐约似乎听到了男子的心脏搏跳声
“咚咚咚……”那样的强壮有力!
*
易良择苏醒过来之后,他已经被送回到了云城的军区疗养院。
已是夜半时分,他披衣坐起,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吸烟。
跟何依在一起生活久了养成的习惯,吸烟的时候都会离开卧室,去阳台。可是,她已经离开了他。
易良择看着暮色沉沉里的闪烁霓虹,一颗心充满了酸涩和无奈。
这时,季雪杉悄悄地走了进来。
“对不起!”季雪杉开口向他道歉,声音有些沙哑。看得出来,她的日子并不好过。“是我打晕了你!如果你要责罚,请随意!”
易良择没有回头,仍然默默地吸着烟。
“只要你活着,总有找到何依的希望!假如你死了……谁去救她呢!”季雪杉苦口婆心地劝解着。“我知道何依在天有灵,她一定不愿意让你送死,更何况,你们俩都死了,谁来照顾宝宝和婉婉呢!”
提起两个孩子,易良择的心口一痛,更加黯然。
“何姐就在天上看着我呢!我知道她想什么!她想让你好好活着,她想让你好好照顾好你们的两个宝贝,想让你把他们抚养长大,不要让他们变成孤儿!”季雪杉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着哭了。
易良择终于掐灭了手里的烟,慢慢转过身。他看到季雪杉呜咽着,这是一种压抑的低泣,最伤身体。因为她不想哭出声,以免影响他的心情。
许久,易良择慢慢地走过去。他没有开口劝慰她,而是直接伸出大手帮她擦去了腮边的泪水。
季雪杉被惊怔住,她抬起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竟然如此温柔地帮她擦眼泪。
“谢谢你!”易良择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已经平静。“谢谢你救了我!否则……现在我和她的两个宝贝已经变成了孤儿!”
季雪杉顿时欣然。她觑着他,小心翼翼地道:“你终于想通了!”
易良择长叹一口气,他的目光似乎又随着他的心飞到了窗外。“她在天上看着我!我知道她离我很近!可是……为什么回来之后我再也感觉不到她了……”
在沙漠的时候,寻找着那座传说中的楼兰古城,但就是那么奇怪,怎么都找不到。但他的心却明显勘测到她的存在。这远比世上任何一个高科技的尖端勘测仪都要准确,他知道她距离他并不远。
可是,他就是找不到她!
原本他想拼了性命也要把她找回来!哪怕她已经不在人世,他也要把她的遗体找回来,不让她一个人流浪在戈壁荒滩。可是那场可恶的沙尘暴打乱了一切。
第一次,易良择感受到了什么是无力回天。
现在他不再执着了!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吧!他不再逞强,终于答应养好了身体再去寻找那一度中断的军事基地的任务。
“易少,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直到找到何姐的那一天!”季雪杉见易良择终于想通了,不由十分欣慰。“你放心,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
“咚咚咚……”男子强壮的心脏搏跳声似乎近在咫尺,何依就枕着这心跳声入眠,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只是,这一觉毕竟睡得并不安稳。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从梦魇里惊醒过来。
这次,她着实吓得不轻。
她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温和的怀里,仍然枕着他的铁臂,但他们俩的身上却多了一件纯白色的貂毯。
谁给他们盖上的貂毯?何依转过头,正对上楼兰女王的画像。但打死她不相信,这个女人会那么好心。
可是,这柔软舒服的貂皮……何依伸手摸着那貂皮,的确是上等的货色,而且针线均匀,做工极为精细,几乎浑然天成。
貂毯柔软温暖,睡的玉床更是自带熏笼的地暖功效,所以何依一点儿都没觉得冷。
只是……她枕着温和的铁臂睡了过去,两人是几乎没穿什么衣服的。
此时何依最担心的不是温和醒了之后他们要如何相处,而是……她是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颤抖的手指轻轻地探向了温和的鼻翕,谢天谢地,他呼吸极为均匀,面色也十分正常。何依咬了咬牙,顾不上害羞什么的,赶紧伸手去推他。
“喂,你醒醒!你快醒醒!”何依摇晃着温和,也不知道他脐间的刀伤怎么样了。她不敢揭开貂毯去看,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慢慢地,温和被她唤醒过来,睁开眸子,睡眼惺忪,似乎一时间弄不清楚自己身置何处。
“你怎么样?”何依赶紧将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都缩进了貂毯里面,只露出自己的脑袋。“肚子还疼吗?”
是肚子上的刀口还疼吗?
“噢,”温和挣扎着翻身坐起,貂毯滑落到他的腰间,露出了结实的胸膛,但偏偏挡住了脐部的伤口。
何依顾不得避嫌了,她直接伸手过去,想拉开他腰间的貂毯。
“别动。”温和准确地攥住了她的皓腕,道:“我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
听他言语言似乎并无痛楚之意,攥住她的大手也温暖有力,看样子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何依这才彻底地放心下来。她松了口气,浑身也没了力气,就软绵绵地倒下去,重新倒在了方才的位置上。只是因为温和半坐着,她就靠着他的大腿。
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她赶紧想改正。但温和不给她改正的机会,伸手摁住她,说:“别动,休息一会儿吧!”
何依就靠着温和的腿,但她怎么都睡不着了。“你的伤到底怎么样啊!”
因为伤的位置在脐下部位,太敏感了,她又不好查看。
“没事了。”温和说着也躺了下来。他将何依揽进怀里,说:“再睡一会儿吧!”
何依躺在他的怀里,仍然枕着他的铁臂,没有再挣扎,也没再推开他。
说实话,她醒过来之后发现他还活着并且恢复了正常,简直喜极而泣。所以,对他也就多了些纵容和忍让。
真好,他还活着!
恢复正常的温和是个绅士,绝不会对女子动手动脚的,这点儿何依十分放心。只是……他们俩几乎都没穿什么,合盖着这条貂毯……怎么看都有些尴尬。想着自证清白都做不到了。
何依阖起眸子,不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情,准备休息一会儿再想别的办法。
只是,她感觉身畔的男子呼吸慢慢地急促起来,同时心跳的速度也在加快。另外,她觉得他的身体似乎也慢慢地热起来。
这些反应,她并不陌生。以前跟易良择同床共枕的时候,他每每想跟她亲热,都会有这些正常的男性生理反应。
但……温和又不是她的丈夫!
何依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警告道:“记住,我是有丈夫和孩子的女人!希望你能约束自己的身体,别干出让我瞧不起你的事情来!”
这话很好的打击了温和的某些不正当想法,很长一段时间男子都默默的,就连呼吸声也恢复了正常。
看吧,警钟必须常鸣,否则男人这个比较容易冲动的物种说不准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
恢复了一会儿体力,乱糟糟的心绪也恢复了一些,何依这才重新睁开眼睛,问身畔的男子:“我们该怎么办呢?”
顿了顿,她小声地补充道:“连衣服都没的穿了!”
这是最让她发愁的事情了!没有衣服穿,别说离开地宫,就算是离开这张床都是件十分为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