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四章 飞扬跋扈
“你说什么....你敢骗我.....清璇没有身孕!”
石之轩寒芒隐现,只一望去就足以令人胆寒,眉色一凝,更有一股强盛的杀机向人迫去。
陈锐脊柱拉的笔直,稍一昂首,整个人的气质都全然发生了变化,由淡然转变霸道,目光毫不相让的与之对视。
“邪王可是一见到我就下杀手,我骗一骗你又有何妨?”
“怎地你能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
石之轩凝立不动,两道锋锐目光凌空相撞,仿佛火星激溅,空气也顿时凝滞起来,横立半响后,空中骤然炸起一声雷霆。
“哼!”
石之轩冷哼一声,横闪开去,欲遁没林木暗黑处。
可陈锐怎会放石之轩轻易离开,倒不是他惦记这位超凡的武力与他背后的魔门势力,而是他个人超卓的战略远见和智谋。
武力对于现在的他以及日后没有多大用处,而且他明白自己的控制欲,怎会容忍一个强横江湖势力?还有武者武力威胁甚至凌驾国家?
至于魔门,说实话,在陈锐眼中远不如佛门与道门这两大教派威胁来的大。
须知教派与政体天然对立,一方强盛,则另一方削弱,反之亦然。且要论教派之危害,西方多有体现。
佛门,道门,在陈锐眼中这两者无甚区别,佛门胡教需抑制,道门也同样需要,因为这可是武力超凡的时代。
试想一下,后世道门出现一位如宁道奇一般的武学大宗师,区别就是他是位野心之辈,一统道门后,看着陈锐建立的皇朝不顺眼,建立类似慈航静斋的组织也不为奇怪,甚至更激烈些,如张角般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
天下乌鸦一般黑,佛,道皆需抑!
而魔门不过是汉代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政策的失败者,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铁腕统治,绝对难以粘合一起,即便石之轩这样天纵之才也为之奈何,可见其中困难。
究其根本,这群失败者难成气候的原因只有一点,没有纲领,没有精神。
或许天魔苍璩创下了不世奇功《天魔策》,令魔门拥有了不逊于佛门《慈航剑典》,道门《长生诀》这样绝世功法,可却没有给予他们思想与纲领。
道门有《道德经》煌煌三千言震世,不逊儒家《论语》,再由庄周添柴加火,至汉代黄老庄之学臻于完善,即便日后道门再式微,只要典籍学说不灭,仍有复兴之日。
佛门起于那一匹白马上的经书,为异地学说,但经过晋、魏、梁、隋各朝,献媚统治者,抛弃不符合中原的思想,取儒,道两家精髓,根植百姓,学说也逐渐完善,经书也渐渐深厚,历朝历代更有无数禅宗圣人现世,雄辩滔滔,风头更胜道门。
纲领与精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马|恩,可将一群散沙的农民塑造成举世震惊的雄兵,更能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依然可以复起。
魔门不过一群没有精神的失败者,但也有可取之处,例如魔门六道之一的天莲宗的安隆和老君观的荣凤祥,精修货殖之术,可视为非主流的资本萌芽。
回归正题,石之轩制成《西域图记》足以证实其战略眼光不容小觑,陈锐自然不会放过。
“邪王若再迈出一步,北地魔门根基势必尽丧于你的手中!”
石之轩听后冷笑更甚,步子毫不犹豫的迈开出去,半个身子都隐没在黑暗中。
即便石之轩心念统一魔门,欲完成前人未能完成伟业,可若拿魔门来威胁他,以他的性格也根本不可能屈服,陈锐也没抱希望,只不过一试而已。
“邪帝舍利!”
石之轩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可陈锐仍淡淡的道了出去,他不相信他不会不动心。
黑暗中石之轩身躯一震,脚步终于停下,双目中爆射出无穷精光。
“去?或是不去?”
以他之骄傲,若是违背己愿,怎会向人低下头颅?
“石青璇!”
空中又飘来了声音,听到这个名字,石之轩心中也生出几分柔弱。
若说他以前的破绽是碧秀心,但在她因研读不死印法死后,他的唯一破绽就是石青璇,可正因这个破绽他却被这小子拿捏的死死的,恐怕日后他也依旧逃脱不了,最可恨的是还是这小子竟和清璇有了事实......
想到这位石之轩便咬牙切齿,一股滔天怒火直冲脑门,若非强大意志力,现今他已经再度出手。
陈锐见石之轩的身影渐渐隐现,心中也升起几分钦佩,作为父亲能为子女违背自己的心愿,是伟大的。
石之轩走到陈锐身边,与他对视两眼,怒火竟似云散烟消,双目射出迷惘神色,仰望天上,点头叹道:“是啊!我根本没有怪责你的资格,因我对清璇完全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说完,双目恢复冷光:“若日后你有负清璇,我拼个玉石俱碎也要断你之性命!”
陈锐不欲反驳:“愿以邪帝舍利聘邪王十载为相!”
.....
时间如水,短短七日,转眼即逝。
随着时间的飞逝,陈锐与师妃暄的七日之言也愈发传的沸腾,好似整个洛阳城内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
而在这七日中,虎牢驻军李靖,刘黑闼已经做好全部准备,对上佛门陈锐也没有反悔的意思,正准备为这场势必震动天下的诈术画上圆满句号。
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的似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传遍寺院。
陈锐如入无人之境,登上安放了重达千斤巨钟的高楼上,俯瞰远近形势。
净念禅院内主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铜殿为禅院的中心,规模完整划一。
除铜殿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却不知是因寺内和尚勤于打扫,还是瓦质如此。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色最为耀眼。可想见在阳光照射下的辉灿情景。
他处身的钟楼位于铜殿与另一座主殿之间,但相隔的距离却大有差异,前者远而后者近。形成铜殿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但亦令人觉得有点不合一般寺院惯例。
在白石平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其他建筑物就以轴上的主殿堂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
在白石广场文殊佛龛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会令人的心绪亦不由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气氛。
可此刻陈锐的心境却静不下来,反而心头骤起森寒冷意。
单单这五百铜罗汉的价值,就抵得过世上九成九寺庙的造价。更遑论铜殿、琉璃瓦等其余的各色华贵建筑……
这还不算上静念禅寺畜养的僧兵,以及培养高手所消耗的花费,而这仅仅是天下佛门的简略缩影。
方今佛门之富裕,绝非任何家族或门阀可堪比拟,比朝廷岁入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有效的证明就是,北周皇帝宇文邕查抄了北周境内的所有寺庙,所获财富,便足以支撑北周出动二十万大军伐齐两到三次!
简而言之,佛门之盛,已经到了不可不削弱的地步,不事耕种,不事劳务,那里来的这么多资源?畜养僧兵又是想干嘛?
抛下心头恶寒,缓缓迈步,不多时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八百零八级的石阶,不多不少,登阶如登天。
一丝冷笑浮现陈锐嘴角,他轻轻迈出一步,一股强大的无形波动便朝四面八方涌去,发出轰隆隆的雷霆闷响。
静念禅院依山而建,这股强大的波动一激荡而出,顿时便令整个山体为之动摇,而山体上的静念禅寺也仿佛摇晃起来。
“嘭!”
陈锐脚下石阶已经难以承受这惊天力道,轻轻一踏,第一条九丈九宽的石阶就立时崩碎。
一步两步....待到第八步的时候,石阶上方赫然出现一个高挺俊秀的和尚,若是江湖人肯定会对此人身份感到意外惊奇,可陈锐却知这位就是静念禅寺禅主了空。
这位面容年轻的令人难以置信,但却是与宁道奇平辈论交的老古董,而这也侧面证明了了空武功何等神妙。
他悠然步出,立在登殿的白石阶之顶,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
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
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那了空穿的是一袭黄色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身后四大佛门护法金刚拱卫,分外显出他鹤立鸡群般的超然姿态。
两人身距不过百丈之遥,相顾对视,各自皆是面如平湖的样子。
了空眼神微凝,暗自称奇之余毫不犹豫的打开禅心感应,再朝陈锐望去。
淡金日光透过云层射入,柔和色光笼罩半边禅院,另一边则陷于黑暗中。
陈锐负手而立,站在光暗源头处,直有君临天下、睥睨众生的超然气度。
“轰!”
天地一声巨响,仿佛释放了什么久压下暗藏的怪物。
一股无边霸道精神迎头劈斩而下,仿若滚滚浪潮拍打,汹涌澎湃,令了空仿佛如轻舟行于无边汹涌的大海中,一个惊天浪潮拍来,瞬间就将他的禅心感应尽数湮没。
“魔帝!”
刹那间,了空双眼睁的老大,隐隐能看见其中眼白,额头冷汗滚滚滴下,回想刚才的恐怕幻境,他整个人都如同经历了一场噩梦,待惊醒后,他险些破了精修三十载的闭口禅法。
回头看去,一场精神风暴后,他身后的护法金刚身形摇摇欲坠,脸色苍白无血,仿若将死人一样。
强忍下心头恐慌与震惊,了空抹去鼻尖血液,也不再敢与这位对视。
原本他身临八百零八级石阶之上,居高临下,可一望过去,他顿觉自身就如同幼童在面对一尊高若天地般的魔神法相,信手一击,可能就是天崩地裂的末世浩劫。
可这样就更不能令这尊魔神遗祸人间,了空心神大定,一股祥和度世的光辉在身上升起,无论气息,境界都仿佛瞬间得到提升。
见到了空身上的异像,陈锐脸上浮现一丝莫名嗤笑,仿佛明白了什么,第九步再度踏出。
“轰隆隆!”
山体动摇的更加厉害,整个静念禅寺也摇晃不止,禅院的钟鸣不绝,宛若遇到了什么天然大敌。
这一脚下去,好似静念禅寺的一切都将踏碎。
就在此时,了空身后四大护法金刚齐声唱喏佛号,接着禅院全体和尚都如臂使指地,整齐划一的转过身来,面向高起达十丈的钟楼,合什施礼。
“佛门静地,唯度有缘!“
此语刚说毕,众僧一起念诵,木鱼钟磬,又遁着某一规定韵律于诵经声中此起彼落,连漫空都似沾上了详和之气,份外幽邃探远。
了空在此仪式加持下,身上气息愈发禅定安详,犹如在世佛陀,蓦地双眼骤开,射出两道莲华光芒。
“唵、嘛、呢、叭、哞、吽”
大音希声,立时天穹破裂,绽放万丈金光,六字大光明咒当空压下,似从佛国接引飘来,宁静而悠远,能包容万物一般。
风歇雨定,一切空明,唯有大势煌煌,直欲令人俯首跪拜。
“哈哈哈....”
陈锐脚步依旧踏落,仰天猖狂大笑,震天动地,无数劲气激荡,只见他长发凌空飘舞,双瞳更是漆黑一片。
此等魔意盎然,令人心颤,此等跋扈至极,叫人胆寒。
“来得好!”
笑声顿止,陈锐破空探爪,一记怒喝道:“北冥鲸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