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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_分节阅读_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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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留心便罢了,留心之后,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她照原样归置好箱子和床幔,默默退了出去,在扬州城的街道上似漫无目的地逛了逛,最后回到官驿。
    陆绎刚回到官驿,便看见今夏抱膝坐在石阶上面带忧色怔怔出神,对自己的脚步声充耳不闻。
    “洗几件衣衫而已,不用这么委屈吧?”他笑问道。
    听见他的声音,今夏才猛然回过神来,自石阶上跳起来,急道:“大人,你回来了!我有事……”
    “说吧。”
    “这里……”虽已在陆绎的小院之中,今夏还是觉得不妥,“进屋说。”
    陆绎倒无芥蒂,便随着她进屋内,看着她紧张地关门关窗,不由觉得好笑。
    今夏仰头看梁上,低头又去检查床底,确认四下无人,却仍是忐忑不安:“这样说话,会不会被人听了去?”
    陆绎想了片刻,指了指自己的床,诚恳道:“可以钻被子里说。”
    今夏望了眼床,默了默,拖了他在桌边坐下,附到他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银子找着了,好事呀。”陆绎不惊不乍,十分平静。
    今夏疑惑地端详他神情,片刻之后,复附到他耳边,如此如此这般又说一通。
    “嗯,箱子锁得好好的,封条也在。”陆绎边听她说,边点着头,“屋子被人打扫过,不超过一日光景……”
    “嘘……”
    今夏紧皱眉头看着他,下定决心般,附到在他耳边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她以为陆绎会吃惊,至少应该微微惊诧,但他却异常平静。
    “我早就知道了。”他的声音很轻柔。
    “你知道!”今夏不解,眉间颦起,仔细思量着,“我知道此事与严世蕃有关,也许是他派人将银子藏起来,但我没想到这些银子压根就在钱库之中,这银子根本没丢!你知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从扬州知府到管银库的吏司,再到扬州衙门、提刑按察使司……”陆绎顿了下,依旧很平静,“他们都知道银子没丢。”
    “这是他们联手做的这个局。”
    今夏胸膛起伏不定,愤慨不已。她知道严嵩权倾朝野,但时至当下,她才清清楚楚地体验到权倾朝野四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今日,银子为何突然冒出来了?
    她低头看向陆绎,想起他在船上所说的话,骤然之间全明白了。
    他说,那个人想把他踩在脚下。
    他在她的手心上写“示弱”。
    今夏缓缓在陆绎面前蹲下来,想到他不得不在严世蕃面前卑躬屈膝,这比让她自己卑躬屈膝还要难受得过。她抬眼望着他:“所以,在船上,你……”
    “不仅如此……”陆绎淡淡道,“我还把仇鸾的那套生辰纲送给他了。”
    这些官场上的事儿,今夏似懂非懂:“那倒是,嗯,物尽其用……所以,这案子就算结了?”
    陆绎微微一笑:“结了。”
    一种巨大而无人的沮丧感笼罩着今夏,她低低道:“我还从来没办过这样的案子,爱别离上那几具女尸,就这样白白死了,连个名字都没有,也没有人来寻她们。”
    “……终有一日……”
    他未再说下去,脑中想起的是庙里看到的那尊佛像。
    那一日,究竟还需多久,他不知道。
    究竟能不能等到那一日,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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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陆绎独自一人在屋中研墨,写折子。
    夜风拂过窗外,连带着烛火也猛得摇曳了一下。
    “我等你很久了。”陆绎头也不抬,边写边淡淡道。
    外间,夜色寂静,除了风穿树叶的沙沙声,并未有其他声响。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黑影自屋顶翻身跃下,如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冷冷望向窗内的陆绎。
    “进来坐会儿,桌上有茶,等我写完这份折子。”陆绎蘸了蘸墨,继续低头写公文。
    阿锐立在当地,片刻之后,推门而入,果然就在桌边坐下来。
    屋内静悄悄的,良久之后,陆绎方才搁下笔来,吹了吹刚刚写好的折子,笑道:“修河款一案总算是结了,你会回京城么?”
    阿锐冷冷望着他:“我听不懂你的话。”
    “若是听不懂,你就不会来这里。”陆绎叠起折子,起身道,“以你这身功夫,在乌安帮三年,不觉得委屈么?或者你舍不得走?”
    阿锐紧盯着他。
    陆绎继续道:“我虽不是江湖中人,但江湖规矩也算知道一点。叛帮者,三刀六洞是少不了。只是不知像你这种潜伏在乌安帮的锦衣卫,上官堂主会如何处置你?”
    阿锐目中带着杀意。
    “不过你放心,我若想说,今日早就说了。之所以等你来,就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陆绎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施施然撩袍坐下,倒了两杯茶,一杯留给自己,一杯推给阿锐。
    “我从不与人谈交易。”阿锐冷淡道。
    “很好,对你而言,今日是个良好的开端。”
    陆绎笑容温和。
    ☆、第七十六章
    阿锐望了眼他推过来的那杯茶,并不去接,也不动它。
    “听说王恩当年的脾气也不甚好,你与他倒是有几分相似。”陆绎抿了口茶水,叹了口气,“当年他奉命保护大理寺左少卿董栋的夫人和儿子前往大悲寺进香,不料中途被贼人暗算,董夫人和儿子被贼人劫走。”
    听着,阿锐面色愈发阴沉。
    陆绎接着道:“王恩身受重伤,被指责失职,他带伤欲追踪贼人,却因伤势过重而昏迷过去……”
    阿锐死死盯着他。
    “你在病榻前守了三日,可惜令尊还是撒手西去。”陆绎最后道。
    沉默了良久,阿锐才缓缓问道:“你怎知王恩是我爹?”
    “金刚缠丝手,一脉相承,你爹爹当年并未收徒,若非你还在世,我还以为这门功夫已经绝迹。”陆绎轻轻转了转茶碗,“你当年无故失踪,想不到却是跟了严家,到江南来当卧底,可叹可笑,王恩若知晓,在地底怕是不得安生。”
    “此言何意?”阿锐刚说话,就觉察出不妥,随即又道,“你休要来挑拨我。”
    “挑拨?笑话!”陆绎冷道,“你若不想知晓,当年绑架董夫人的人究竟是谁,你尽管出这个门去。”
    “贼人是顾小风,我早就知晓了。”
    “哼!顾小风不过是区区草寇,真正幕后指使之人是谁,你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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