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现在要查，你觉得可能行？”
    袁宝儿问他。
    顾晟仔细考虑了会儿，方才点头，“如果要查，倒也未必不能。”
    “不过需要时间，”顾晟道：“陛下那里，可能不会给你那么多时间。”
    “你必须尽快建立威信，如此他才能放心的把工部交给你。”
    “可是我这个年纪，只怕不能服众，”袁宝儿皱眉。
    顾晟笑，“所以才要你立威。”
    “再有陛下和我帮着，谁人敢不服？”
    袁宝儿抿着嘴，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不赞同的。
    她才刚将要及笄，放在旁人家里，都是求学的年纪，她却高居六部之主。
    何样的落差，放在任何一个人的眼里，都没可能改变。
    便是有皇帝和顾晟，只怕也要遭人非议。
    然而，瞧着顾晟一脸兴头，她只能赔笑。
    喝过茶，顾晟便要走了。
    临走前，他道：“你要的那些东西，我会想办法去找，不过别抱太大希望。”
    “你费心了，”袁宝儿送他出门。
    顾晟忽然转头，将门半掩，转头看她。
    袁宝儿一怔，不明所以的看他。
    顾晟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周围，见没有人，方才定定看她。
    “宝儿，我，”他紧张的声音都是紧绷的。
    袁宝儿点头，示意自己再听。
    顾晟吸了口气，低声道：“护国寺送来几个日子，都很适合嫁娶，改天我送来，你看看。”
    说完，他打开门，大步流星的走了。
    袁宝儿慢一拍才想明白他说的什么。
    她想说此事不急。
    奈何人已经走远，她只能摇着脑袋关门。
    隔天，顾晟果然送来一份名录，上面写着几个日子，袁宝儿看过，想了想，勾了日期最晚的那个。
    翠心把名录送过去，顾晟看完之后，眉头微皱。
    这一年来，他早已将嫁妆和聘礼都置办齐整，根本不需要另挪时间准备。
    可以说，就算下个月就办，他也有把握办的风风光光。
    但是既然袁宝儿挑了，他虽然有些着急，却也只能照办。
    又几天，皇帝谈完正事。问起婚事，顾晟笑报上日子。
    皇帝挑眉，“怎地挑了最晚的那个？”
    顾晟便道：“宝儿初入工部，好些事情都还在适应，臣不想给她压力，便挑了十月十八。”
    “且秋日凉爽宜人，正适合嫁娶。”
    皇帝顿时笑了。
    “行，你怜惜佳人，反倒是朕，太过粗莽了。”
    顾晟忙拱手道谢。
    皇帝道：“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些了。”
    他道：“元哥儿前些天还说，等你大婚，他要去观礼，这么看来，他可有的等了。”
    顾晟微笑，皇帝又道：“我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元哥儿年纪还小，好些事情都还懵懵懂懂。”
    “其他人我实在信不过，就有劳你多多费心了。”
    “臣定当尽心竭力，”顾晟郑重行礼，想了想又道：“两位太傅也很尽心竭力，只是小皇子年纪还小，功课又太过枯燥，一时抵触也是情有可原。”
    “若容他些时间，想来也能明白陛下和太傅们的良苦用心。”
    皇帝含笑点头，眼底闪过一抹落寞。
    “昨儿皇后与我说，想把元哥儿记在她名下，我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你以为呢。”
    这话题就有些太过了。
    顾晟正想推搪，皇帝摆手，“别跟我来虚的，你知道我不爱听。”
    顾晟沉吟了下，“臣以为不妥。”
    皇帝挑眉，露出一抹笑意。
    要知道，这事他也问过两位宰相，他们可是没有反对。
    “怎么说？”
    顾晟道：“陛下万岁千秋，皇后正当鼎盛，未必不能有子嗣。”
    “元哥儿有这名分固然是好，可若真有嫡子，他的名分便站不住脚。”
    “将来涉及其他，只怕会有纷争。”
    皇帝扯了下嘴角，“你呀，没说实话。”
    顾晟笑了笑，“不管那样，臣都不建议如此。”
    皇帝叹息，“以朕的身子骨，子嗣以后就不用再想了。”
    “皇后此举也是为了自保。”
    “陛下，”顾晟跪地，头叩在地上，久久不起。
    皇帝又气又笑，心里却很温暖。
    如今他器重的人里，也只有他是真的为了这个国家着想。
    “放心，朕还没病糊涂。”
    顾晟抬眸，见皇帝含笑望过来，才闷闷起身。
    门外，元哥儿探头探脑。
    皇帝瞥见，笑着招手。
    元哥儿一溜小跑的过来，给皇帝见礼。
    皇帝示意他起身，问了他今天的功课，见他巴巴的看着顾晟，便道：“你们且去吧。”
    顾晟领命，带着元哥儿走了。
    皇帝眼睛看着虚空，出了会儿神，方才继续批阅折子。
    此时，袁宝儿正跟一堆账册较劲。
    账册的内容记得十分杂乱，要想在其中理出头绪，需要耗费极大精力。
    袁宝儿撑了几天，总算有了点眉目。
    就在她打算找人过来核查时，顾晟来了。
    “需要帮忙吗？”
    袁宝儿点头，将觉得有问题的几个账目的经手人找出来。
    “你能帮我查查这几个人？”
    顾晟接过目录，随手折起来，放进袖袋，“时间不早了，还不回去？”
    “这就走，”此时天色已经基本黑了，整个府衙基本都回去了。
    袁宝儿收拾了东西，跟他往外去。
    顾晟跟在她旁边，等她关值门，眼眸似有若无的往旁边瞟了下。
    袁宝儿并没留意，确定锁好门，便跟着他往外去。
    顾晟慢吞吞的跟她出门，才转过街口就拉住她。
    “怎么了？”
    袁宝儿诧异。
    顾晟拉住她，示意她噤声，带着她绕过府衙，从后面翻了进去。
    工部的府衙里多数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公文等，晚上的值守都很松懈。
    两人很顺利的来到值房边，顾晟点开窗纸，示意她往里面看。
    黑漆漆的值房里，一个人影在桌前晃动。
    袁宝儿一惊，急忙起身。
    顾晟赶紧拉她蹲下来，示意他稍安勿躁。
    没多会儿，黑影从屋里出来，快步离开。
    顾晟便带着袁宝儿跟着一路，直到进了汪老大人的府邸。
    看到这一幕，袁宝儿沉默了。
    顾晟笑了下，“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