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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虽立了薛氏为后,却让太子做了方闲远的大舅哥!
    真论起来的话,似乎方家现在和太子的关系更近一些。薛皇后这门亲,毕竟和方家远了些。方家当初摆明车马支持她,许是因为薛皇后娘家势力不够大,想稳坐中宫,必须拉拢倚靠方家。现在可好,只要太子顺利登基,将来的皇帝就是方闲远的内兄。
    难道皇帝还是属意立生了两位皇子的薛氏为后,但又不想太子受到威胁,所以才这么干?那干脆就不要再立皇后好了嘛!
    莫非大臣们吃饱了没事干,一直请立新后?
    说起这立后之事,杨雁回就想起了那位可怜的申淑妃。据闻,申淑妃原本是极受宠的一位妃子,只可惜没有诞下皇子。
    前不久的元宵夜,霍志贤淫荡无度,欺压良民的名声,又因一场闹剧,比往日传扬的更是坏了十倍。许多吃饱了没事干的御史,风闻奏事,弹劾霍志贤。
    申淑妃背后的支持者既然如此不堪,申氏封后的事,就更没戏了。
    不过申淑妃太遥远了,她过得好不好,实在跟杨雁回没关系。何况既能享了天大的尊荣富贵,必然也要付出些什么的。杨雁回倒是有些想知道萧夫人高兴不高兴。毕竟尚主的荣耀,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的。
    方闲远被选为驸马后,方天德很识趣,很快为长子请封世子。但方闲远以后也只能做个富贵闲人了。虽然萧桐的几个儿子,这个长子名声最差,但到底都是风传,真实的情形究竟如何,恐怕只有方家人自己最清楚。何况他如今也不过十七岁,只要方天德、萧桐夫妇悉心教导,日后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大业。尚主却毁了这一切。
    还不待杨雁回细细琢磨清楚萧桐此番感受,闵氏便在午饭时,叹了一声:“又该给秦家送鱼了。如今正是吃鲫鱼的好时候,他们家打发人来说了,想要送些新鲜的鲫鱼。”
    杨崎和杨雁回父女两个几乎是异口同声:“以后不送了吧。”
    杨雁回话音落下,不由看了爹一眼,心说爹爹真是英明神武啊。别看镇日里很少过问家里的事,心里头明白得很。况且他们夫妻一心,娘只怕也没瞒过他什么。
    杨雁回现在怕的是,苏慧男那里还有什么阴招在等着杨家。安全起见,近期最好不要跟秦家有牵扯。
    她最初想的是,无论如何一定要跟秦家一直有联系,这样才容易等到机会。如今却只想着躲开苏慧男和秦芳极有可能的报复。
    杨崎对妻子道:“我怎么觉得自打去年到现在,往秦家送鱼就没沾过几回好事。看着像是挣了好些钱,又得了赏,实则总叫人心里不安。去年那老太太叫你绣花,我便不愿意。”
    闵氏道:“便是以后不去了,也总该去跟他们家说一声才好。”
    杨雁回忙道:“娘,我也去。我想见姨妈了。”
    闵氏叹气:“哪一回少了你?”
    因秦家近来打发了许多下人去庄子上,府里人口锐减,别院里连往常三成的人口都不到。所以,此次闵氏也不过送去了几十斤鲫鱼。又带着女儿求见老太太和太太,得到允准后,便进入了秦家人新近栖居的这所新宅子。
    其实这座宅子并不小,造得也能称得上精致豪奢,只是跟原来的秦家一比,便好似麻雀比凤凰了。如今葛倩容和罗氏在一处住,两间尚算宽敞的卧房,一间客厅,两个杂物房,一个小院,便是她们的住处了。
    苏慧男和其余三个姨娘住在一处。秦英和英大奶奶住一处。秦蓉和秦菁又住在一处。这种情形下,秦明杰多歇在书房里。
    各个房里的丫头妈妈婆子们,如今统统住在后头的鹿顶内。小厮们都住在外院一排厢房里。
    亭台楼阁,石泉林木,统统不见了,像是个常见的家底殷实三世同堂的人家。只是家里的下人和姨娘略多了些。
    唉。杨雁回走在院里,心中感叹,都是因了自己的杰作,才给了秦家主子们日日相见的好机会啊。现在各个主子一出自己的小院,其余几个主子的小楼、小院,挨得紧紧的呢。
    以后秦明杰想找苏姨娘了,还可以顺道见见她的另外三位姨娘。想见太太了,必须得先见老太太。每次给嫡母请个安,便是没打算见太太,夫妻也要先碰个头。不过秦明杰近来只怕并未有过不想见太太的时候。是以,对他而言,这里只怕还远不如老宅的荣禧堂。那时候,太太好歹独居几间厢房。他们夫妻还有个独处的时候。
    因老太太今日不在,说是入寺拜佛,为秦家消灾解难去了,是以,只有葛倩容见了闵氏母女。
    听明闵氏母女的来意后,葛倩容便笑道:“我并不管家,先前便没管过,如今就更不管了。”
    杨雁回不由瞧了一眼她的肚子。葛倩容身材纤瘦,如今还不显肚子。不过这意思很明显了,她如今只管安胎,别的事一概靠后。
    只听葛倩容又笑道:“杨太太莫不是担心,因为绿萍之事得罪了秦夫人。所以,也就不愿再与秦夫人的娘家有牵连吧?”
    葛倩容这么直白的说辞,倒是出乎闵氏意料,闵氏便也直言道:“实不相瞒,有这个意思。那秦夫人在距我们村子不远的运河边上,购置了一所新宅子。我瞧着,只怕不比秦家现在这所宅子小。”
    葛倩容道:“若你们不送鱼了,苏姨娘势必要换人家。我们府里吃惯了你们的鱼虾,若猛地换了人家,我还真怕不习惯。”
    入口的东西十分紧要。万一苏慧男做些手脚,葛倩容的肚子能不能保得住,难说得很。杨家的鱼虾这么多年都没问题,葛倩容自然放心得过。尤其如今,杨家还跟苏氏母女结了梁子,她自然更放心杨家的鱼了。杨家不会吃饱了撑的,帮着苏氏母女来对付她这个正头太太的。何况杨雁回分明一直在帮她。
    闵氏听了葛倩容的话,也有些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但面上仍有些迟疑。
    葛倩容只是微微一笑,对她道:“杨太太,你放心!我这肚子,我们老太太也上心得很。”
    她上回宁可自己丢人,也要先安置好老太太。明明肚子不大,腿脚灵便,却要搀着一个老人家走。老太太待她,便更没说得了。况且天下的婆媳,除了那亲上加亲的,多是没有血缘的。就算秦明杰是老太太所出,老太太和自己的儿媳,也不大可能有血缘。所以血缘这一层,并不是她和老太太之间的大妨碍。
    既老太太能真心待她好,自然也就更尽心的保护她顺利生产。有她和老太太撑腰,苏氏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崔姨妈也在场,忙劝闵氏道:“妹子,难道还要我们太太求你不成?”
    闵氏忙点头应了:“既是太太说了,我们继续往府里送鱼便是。”
    葛倩容这才微笑颔首。忽又瞥一眼杨雁回,笑道:“这是要抽条长个了吧?我怎么瞧着,比上回见你,高了好些?”
    杨雁回便笑道:“就算是抽条长个了,也没这么快呀!秦太太,上回受了您的礼,我还未曾道谢呢。今儿个特特来道谢来了。”
    葛倩容却看了一眼崔妈妈,道:“是我该谢你才是,崔妈妈都跟我说过了的,你给我举荐的人很好,崔妈妈服侍得极好,人又极体贴忠心。”除了这些,还有一点很重要————这个崔妈妈,竟然是绿萍的姨妈。而绿萍,竟然是侯府贵妾。这母女两个,想来知道不少苏慧男母女的丑事。待到时机成熟,崔妈妈势必还会帮她的大忙!
    崔姨妈忙道:“太太折煞我了,这些都是我们做下人的本分。”
    闵氏母女得了葛倩容的话,暂时也不好再提不送鱼的事,只得先告辞回家。
    待她们二人走了,葛倩容方对崔姨妈道:“这位杨姑娘,真是越看越有趣。”虽然杨雁回今日的表现很正常,没有再表现出什么“有趣”的地方。
    崔姨妈便笑道:“太太不知道,我这个妹子养女儿和别人家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葛倩容笑问。
    崔姨妈道:“市井人家养女儿,有三种养法。一种呢,便是大家都知道的,就是教她读书知礼、女红针黹、织布洒扫,这便没什么稀奇的了。还有一种,便很气人了。常有那些下作人家,生了女儿便不喜,总是苛待女儿。把个娇娇的姑娘,从小当下人使唤,吃穿用度一概不如家中的男孩儿,待大一些了,给女儿说人家时,也全不替女儿着想,只顾着自己收些彩礼钱。更有甚者,嫁女儿只是为了给儿子换亲。这还不是最丧尽天良的,有些没天良的人家,生了女儿直接溺死。甚至有些当妈的,自己都……舍得下手……哎……”
    葛倩容又问道:“那第三种呢?”
    崔姨妈笑意更浓:“第三种是最少见的,但也谈不上多稀罕。我原来在乡下时,便听有的老人说,生了女儿要娇养。是以,不管家里买得起买不起仆婢,都不让家中的女孩儿做洒扫煮饭之类的活计,种地、割草,那就更不让了。打女孩儿更是万万不准的。家里的活计,都是儿子、媳妇、孙子们的事。孙女呢,就只让她享福。说是这样养出来的女孩儿命好,在家就享福,将来嫁了人还是享福。从小在家就磋磨女孩儿的人家,将来嫁了人,也还是受气的命。”
    “在咱们这一带确实少见。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兴许别的地方,还真有这么教养女儿的。”
    崔姨妈道:“我那个表妹自小就是这样被祖母护着长大的,坚决不许她娘指派给她一丁点粗活。还说,她们闵家祖祖辈辈就是这样养女儿的。再后来,我表妹嫁入杨家,自然也是这样养雁回的。我这个外甥女,打小就是个淘气包,偏偏家里人又娇惯,从不管她。爹娘轻易不弹她一指甲,偏偏两个哥哥也疼她。别人家那些做哥哥的,出门都不爱带弟弟妹妹,嘴里还嫌三嫌四的,说弟妹是跟屁虫。她的两个哥哥出门偏喜欢带她。只要她一嚷着要跟了哥哥一起出去,包管不会丢她一个在家。她打小就跟村里的小子们一处耍。两个哥哥在村里的拳房练功,她也总跟了去,看那些男孩儿习武。直到后来又大一些了,家里才不叫她去了。幸而她的两个兄长,也不大去拳房了,每日里只用心读书,家里又给她买了小丫头,每日里陪着一处耍,她也就不嫌闷了。我表妹又是个俭省的人,只肯买了一个小丫头,不肯买小厮。是以,儿子身边是没有人跟着伺候的。雁回在家里的吃穿用度,也是独一份的,谁也比不了,倒把儿子都靠后了。”
    葛倩容越听越觉有趣,笑道:“若天下父母都这般,天下的女儿,便要少受许多罪了。”
    崔妈妈仍旧继续讲杨雁回的事,笑道:“还不止呢。我这个表妹,从小就教女儿读书认字,后来又送去学堂。雁回如今读的书,都跟她哥哥是一样的。女孩儿家常读的女论语之类的,她反倒没读过。”
    葛倩容道:“多读书甚好。不过我瞧着那女孩儿胆子也太大了些,总是没个管教,只怕哪天要给家里招祸的。”
    崔妈妈道:“她打小无法无天惯了的。我劝过我妹子,可她不听。还说孩子又没错。”
    “这话怎么说的?”
    崔妈妈道:“我这个外甥女,生就一副爱打抱不平的性子。每每看见村里有年长的孩子,欺负那些小孩子。她也不管自己认不认得被欺负的小孩子,也不管那些大孩子有多少人,比她个头高多少,总是要上去管闲事。得亏她们家和里正交情好,她的哥哥又跟村里一个功夫极好的少年交情好,人家轻易也不敢怎么着她,所以就养成了这副性子。”
    葛倩容更是好笑:“好了,崔妈妈的意思呢,我都听懂了。”
    她一直奇怪杨雁回为何平白无故的帮她。崔妈妈婉转表示过,依着杨雁回的性子,很可能什么也不为,就是同情葛倩容的遭遇,兼之看不惯苏慧男总是迫害别人。
    对于这个说法,葛倩容却半信半疑,而且疑的成分比较大一些。
    现在崔妈妈说了这么一大车话,不想说到后头,还是在跟她说这个。看起来,崔妈妈自己反正是笃信自己的一番说辞,而且十分希望葛倩容也信。
    葛倩容心说,倒也是,若是她总不能相信杨雁回,那自然也不会十分相信崔妈妈。也怪不得崔妈妈希望她能接受这个说法。
    ……
    闵氏母女回去后,将葛倩容的话告知了杨崎。杨崎也只得道:“既如此,咱们还是接着卖鱼给秦家。待寻了合适的时机,再断了这生意。还是要好聚好散才好。”
    闵氏歇息一会后,便又去鱼塘了。
    杨崎在炕上歪着眯了会,便叫道:“雁回,来接着跟爹说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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