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妻手札之蝉衣记_分节阅读_140
西夏人先还怀疑大齐是不是栽赃害他们的皇后什么的,紧接着西夏王府抄查了项皇后的娘家,项氏西府,然后西府所有的人都被下了大狱,几天后,西夏王府就公布了西府私通北辽,七年前泄露军事机密予西域致和州城失守,残杀先世子全家,追杀先世子遗孤等等多项大罪,三福之内满门男丁皆抄斩,女子送至边城充足劳役。
其实正常应该是要抄斩至五服亲眷的,只是西府与王府本是同宗,牵连的太广怕对项氏都有震动。
项大夫人听说父亲兄长全家出事就晕了过去,醒过来后就跑到荔园门口破口大骂,说姜璃是狭私报复,心肠歹毒,又说什么你跟我有仇你就冲我来啊云云,然后就被人抓了,都道是她得了失心疯,被软禁在了庄子里。
姜璃听说了这事都觉着她大伯母的脑子是什么做的,其实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啊?每次不都是你跑到我面前各种挑衅折腾,唔,以前是各种挑衅她母妃安王妃,没事都一定要搞出点事情来。
可是其实她母妃从来也没有把项大夫人当成对手过,因为事实上也没什么仇怨啊!
明惠郡主听说自己母亲被抓走,顿时就急了,她想去找姜璃去理论,却被项翊给拦住了。
项翊冷飕飕的道:“你还是安分点,别给我丢人现眼了,你是想出去和你母亲一起送去当疯子关起来吗?”
明惠郡主看着项翊看自己冰凉嫌恶的眼神,顿时一股寒气从心底升出,竟是怔怔看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自她认识项翊到两人定亲成亲,项翊虽然对自己算不得多好,但也是温情体贴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项翊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项翊见她那怔怔失魂的样子,突然就叹了口气,随手就端了桌上的补药给她:“西府是我的杀父杀母仇人,我乍听此事心情不好,岳母之事,你容我过了这段时间再作思量吧。你自生产后,就身子不好,还是好好用药养好自己的身子带好我们的儿子,又何必掺和到那里面的是非让我不痛快。”
明惠听项翊如此说,那刚才的怪异感觉反而消失了,是啊,西府是她的外家,是母亲的父亲和兄长家人,可是那些人却杀了自己夫君的父母兄长,项翊没因此厌了自己恨上自己已经算是不错了。母亲的事,还是等缓些时候看怎么想办法吧。若自己的身子差了,更是有心无力了。
项皇后的去世,皇后位被废,外家满门被抄斩,这一系列的打击早已让昔日骄傲的明惠郡主如同失了魂般,六神无主,此时她所能依靠的也只有项翊而已,所以在项翊面前,慢慢只能言听计从了。
她想着,等她身子好些,她就去信祖母,让祖母派人过来把母亲接回京都吧,其实她自己都有些想念京都了,不知道能不能跟项翊说说,能不能跟母亲一起回京都住一段时间,在西夏,她不知为何,又从何时起,感觉到一种阴森森的害怕。
只是之后,明惠郡主的身子却并没有好起来,反是慢慢越来越差了。
第154章 韩之事
自老王爷退位,世子项琮继承西夏王位,世孙项墨承世子位,短短几个月,西夏的世家已经风云变幻,很多格局都在改变,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整个西夏的势力格局都已经悄然重新洗牌。
等西府被抄,满门被斩,各家家主才意识到新王,不,新世子的强硬手段,因此无不约束子弟,谨言慎行,再不敢背后试探新王或世子的底线,更不敢再暗地里做些小动作试图抹黑一下新任世子妃,好方便自家把女儿送上去。
所以一时之间,王城的气氛倒是静了许多,不过看起来倒也和谐了不少,因为谁也不敢搬弄是非了,怕被人逮着了给当了典型给办了。
王城的局势暂时稳住了,姜璃也在西夏诡异的站稳了脚跟,项墨便跟姜璃商量着去灵州城的事。
灵州城是西夏最重要的军事基地之一,西夏王府向来对军权抓得很紧,因此项墨每年都会去灵州住上一段时间,那里的将领基本已经算是项墨的直系将领,尤其是这几年来,可以说就是新任西夏王在灵州营地的威信都没有项墨高。
因着两人的体质缘故,基本不能分离太久,因此这一次项墨去灵州便决定了带上姜璃,也有让她多熟悉熟悉西夏各地的意思。
另外,项墨去灵州城还有一件事情要办。灵州和韩忱任职的和州城不算太远,骑马大约只需一两日的路程,项墨受了祖父老西夏王的嘱咐,让他接了堂妹项烟霓回王府认祖归宗,此次,他便打算一并将韩忱和项烟霓的事情给料理了。
西夏和州城。
西夏老王爷念叨让项墨接回来认祖归宗的孙女项烟霓,唔,现在还是韩烟霓,此时也已经在西夏,不过是离王城庆州城至少有七八日路程的边界小城和州城,就是当年被西域屠城,先世子项璜全家被杀的和州城。
大齐在和州城设立了卫所,韩忱现在便是在这个卫所的千户所任千户一职。
韩烟霓当初想帮项翊算计宜兰县主,结果被明惠郡主扔给了马夫一夜**,最后韩烟霓和明惠郡主两人同时有孕,但韩烟霓算计着和韩忱在一起的时间,就让孩子早产了两个月,也就是在这年四月底的时候就产下了一子。
韩家满门被灭,只余韩忱一独子,还整日做着危险的活计,因此对这意外诞生的孩子韩老夫人非常疼爱,还给他娶了个小名宝哥儿。
瞅着姨母兼养母韩老夫人对那孩子的热乎劲,原本对那孩子深恶痛绝的韩烟霓倒是慢慢改变了态度,虽然还时有不安,但到底觉着有一孩子在手,也未必没有好处。等自己再生了韩忱的骨肉,再处理这孩子也不迟。
韩烟霓怀孕后到生产都一直住在偏僻封锁的庄子里,她名义上的大嫂梅菀思(宜欣县君)跟着韩忱去和州城的事还是她生产之后才听说的,为此她生怕韩忱和宜欣日久生情,满月后不久便说动了韩老夫人一起离开了京都,赴西夏寻韩忱。
但因着韩烟霓刚生产不久,孩子又小,虽然心急,她们也是走走歇歇,六月中出发,差不多行了两个多月才到和州城。
韩老夫人和韩烟霓八月中到达和州城,韩忱亲自到了城门来接她们,但韩老夫人没见到儿媳妇,就微微有些不悦,这些时日韩烟霓总是不动声色的挑拨着韩老夫人,已经令她对宜欣颇有些偏见。
不过因着宜欣和成郡王府的关系,韩忱要复兴家业离不开成郡王府的支持,因此这些偏见暂时还是压在了心底。
跟着韩忱一起过来接夫人和小姐的宜欣的乳嬷嬷郑嬷嬷看到韩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便上前给韩老夫人请罪道:“老夫人,夫人听说老夫人和小姐回来,很是高兴,一早就张罗着帮老夫人和小姐布置房间。原本也是打算亲自过来接老夫人和小姐,奈何夫人有了身孕,才刚刚两个半月,今日这一张罗,就动了胎气见了红,大夫说夫人需得小心卧床歇息,这才没能过来,还请老夫人赎罪。”
自韩忱结婚,韩家便一律称呼韩夫人为韩老夫人,宜欣为夫人了。
韩忱听了郑嬷嬷的这一串话就有些微的不自在,不自觉的去看刚刚从马车里扶下来微微靠在自己身边的韩烟霓,果见韩烟霓听言就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韩老夫人听了却是大喜,虽然她更偏心韩烟霓,可是韩家被灭门,子嗣单薄,她打心眼里巴不得家里子嗣越丰越好,所以儿媳妇有了身孕她只有高兴的,忙就道:“即是有了身孕,自当在家里歇着,你们也真是,也是家里的老人了,怎么不让她注意着些,怀着身子还折腾什么?”
郑嬷嬷忙躬身请罪,道是平日里都注意着,唯有今日听说老夫人和小姐回来,实在是高兴,才大意了云云。
几人说着话,就听马车里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听见声音,韩老夫人就笑着对韩忱道:“是宝哥儿呢,忱儿,你还没见过宝哥儿,他呀,虽然瘦弱了点,但可机灵着呢。”
韩老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让奶娘把孩子抱下车来,让韩忱看看。
孩子还小,并看不出来像谁的样子,只是小孩子白白嫩嫩,总是特别容易让人心软,韩忱见了,心也是软了软,抱了他,就对母亲和韩烟霓道:“母亲,你们辛苦了。”
他重点是想对韩烟霓说她辛苦了,但此话却是不好说出口的。
韩烟霓自孩子抱出来,身体就一直是紧绷的,到韩忱抱了孩子,那脑子更是紧张得一抽一抽的,直到韩忱对着她温柔安抚的笑,她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忍不住就泪湿了眼眶,总算是把这段日子都七上八下的心稍定了定,反是把先前听到说大嫂有孕的事给忽略了。
那边郑嬷嬷从听到孩子的哭声,到孩子被抱出来,再到韩忱抱着孩子的理所当然,就有些被惊住了,心中甚是惊疑不定。
郑嬷嬷是宜欣县君的乳嬷嬷,自来在王府也是有脸面的,更是觉着自家主子千尊玉贵。虽则主子现在变成了表小姐而不是那个成郡王府高贵的县君,但她下意识里还是自视甚高,打心眼里就没有对韩老夫人和韩家小姐产生过敬畏之心。
郑嬷嬷此时见众人自顾逗着孩子说着话,好像完全遗忘了她,忍不住就出声问道:“老夫人,这孩子是谁的?”
众人转头看她,都是微微一愣,不知是愣这个问题,还是愣为啥一个嬷嬷怎么就能这么直接的问她们这个问题?
还是韩老夫人反应快,她想到儿媳妇正有孕,就笑着道:“嗯,这是忱儿的长子,是先前忱儿的一个通房生的,这事你私下还要和你们家夫人好好劝劝,宽宽她的心,这孩子的生母我已经打发了,不碍着你们夫人什么事的。”
饶是郑嬷嬷自认久经风浪,也是被韩老夫人那抱着突然冒出来的庶长子如同说着用过了早膳般的语气给惊得目瞪口呆。
她们县君,千娇百宠郡王家的县君,下嫁给一个小小破落百户,竟然嫡子未出,这家人就抱了个庶长子回来!这,这真是不识抬举没规矩的人家啊!
郑嬷嬷有什么反应韩老夫人和韩忱可不稀罕看,不过韩老夫人还是在乎现在儿媳妇的反应的,一来怕她心里不舒服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二来韩忱升官进职什么的还都得依赖成郡王府照应,因此暂时还不敢得罪宜欣太过。
所以到了家里安顿下来后,韩老夫人就和韩烟霓一起到了儿媳房里和宜欣说话。
入得宜欣房间,宜欣正躺在床上歇息,见到她们就要爬起来行礼,忙被韩老夫人按下了。
韩老夫人道:“你身体不适,快躺下,快躺下,一家人这种时刻实不必多礼。”
宜欣这才依言躺下,她是的确不舒服,早上就动了胎气,再待郑嬷嬷回了给她说了孩子的事,那真是气得脸都白了,还是郑嬷嬷好生安抚了她一番,才算稍稍平静了下来,此时韩老夫人过来看她,也没给韩老夫人明显的脸色看。
其实这种时候,哪里应该跟她说这种事?可是郑嬷嬷担心她不说,这事也是瞒不住的,到时候自家主子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受了刺激更是不好,还不若她缓缓说了,再安抚她一顿那刺激还能稍微小些。
不过再做心理建设,宜欣的面色也不能好,韩老夫人看儿媳妇明显强颜欢笑的样子,知道她必是已经知道了孩子的事,便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菀思啊,孩子的事情怕是你已经知道了,这事是我们忽略了,对你不住。我们发现那通房有了孩子的时候已经好几个月了,你知道,我们韩家子嗣单薄,断断没有落了孩子的道理,所以我就做主让那通房把孩子给生下来了。可是我想着,这事总归对你不住,所以已经把那通房打发了,以后这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且由我养着,你看如何?”
若是宜欣以前的脾气,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气,可是现如今,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她因着身份的事又被韩忱拿捏在了手里,因此面儿上可不敢对韩老夫人不敬,只勉强道:“既是夫君的骨肉,自当好生教养。只是如何能劳烦母亲养着,不若还是养到我的房里,也免得累着母亲。”
宜欣此话一出,一旁的郑嬷嬷就对她不停的使着眼色。宜欣微愣,但她也不是什么笨的,立时便反应过来,这庶长子养在自己房里,将来可不得就挡了自己儿子的道?而且养在自己房里,孩子娇小,万一出个什么问题,还得记在自己身上。
宜欣正后悔间,就听到韩老夫人欣慰的笑着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现在有了身孕,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顶顶重要的,那孩子都有乳母嬷嬷照看着,哪里就累着我什么了。”
宜欣听到婆婆拒绝了,才算是松了口气,这事便也算是揭了过去,韩老夫人见宜欣真是不适,便叮嘱了一番让她好好歇息,又召了大夫问了问情况才回了自己院子。
宜欣自有孕后,韩忱便很少在她房里歇息。这日韩老夫人和韩烟霓刚回和州城,韩忱去了和韩老夫人说话,传了话给她,说不回正房了,宜欣便也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今日她心里实在不痛快也无心服侍韩忱。
宜欣并不是个脾气好的,只是强行压抑着不敢发脾气而已,她和韩忱生活日久,韩忱脾气冷硬,拿捏手段高超,宜欣不知不觉中已对他畏惧甚深,所以即使此时她气得不行,也只敢掩着帷帐躺在床上扯着帕子发泄着怒气。
郑嬷嬷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低声劝道:“夫人,来日方长,现在最重要的是您肚子里的小主子。等夫人生下了小主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迟。您知道,这小孩子到长大,路还长着呢,哪个小孩子没什么七灾八难的呢?”
宜欣目光闪了闪,慢慢平息了些起伏的情绪,抚着肚子轻声道:“对,奶娘你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孩子生下来,那个孩子,哼,长不长得大还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