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暴食者核心
在关押干脆面的铁笼上又加了一把铜锁,雷拿着魂所信标离开了实验室。
铜锁泛着暗沉的金属光泽,干脆面蠢蠢欲动。但它知道,现在不是逃走的时候。荷鲁斯在笼外喵喵叫,上蹿下跳,干脆面终于按捺不住,从笼子缝隙间伸出双手。荷鲁斯乖巧靠近,柔软橘色毛发的触感让干脆面平静下来,壁钟的秒针嘀嗒摆动,它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只要再过一会儿没有动静,就是行动的时候。
很快,二十分钟过去,干脆面竖起耳朵——实验室外没有丝毫动静,看来那个男人的灵魂已经进入里世界了。
自己这幅新身体虽然很弱,但也不是全无优点。至少,它能让人放松警惕。干脆面不无庆幸地想,紧接着,它握住铜锁。爪子像钳子似的,咔吧一下,便绞断了锁把。
荷鲁斯瞪大猫眼,喵喵叫着,看着干脆面小心翼翼放下铜锁。
“闭嘴,丑陋的小东西。”干脆面压低声音,呲牙示威。啪的一下,一只猫爪打在它脸上,荷鲁斯不甘示弱地叫了一声,然后以远超一般家猫的敏捷动作跃上书柜顶端。
“该死,如果换在别的时候……”干脆面捂着脸颊,看着那个橘色的肥胖身影,愤然咒骂,它这才发现,对方也不是一般猫,它速度和力量显然经过了超凡药剂的强化。
这时候它可没空跟一只猫闹脾气,如果惊动了外面的男人就前功尽弃了。悄然打开铁笼,干脆面踮着脚溜到实验室门边,这时它回头不舍地忘了一眼荷鲁斯,这挥之不去的本能让它又忍不住暗自咒骂。
好在只要离开这里,它可以避开这个橘黄色的东西了。
借着门边的柜子,干脆面轻轻拧开门把。外界的久违的阳光照射下来,让它一阵恍惚。上次见到阳光是什么时候,它已经记不清了,那时,它似乎还是个年轻的炼金术士。
“我给过你机会。”
身边传来的声音却让干脆面毛发炸起。实验室外的椅子旁,雷放下信标图案,取出了弥亚之血药剂。
“不!”
干脆面惊恐大叫,猛地窜回实验室,钻回铁笼。把铜锁挂回远处,损坏的锁把晃晃悠悠,它身体发抖,望着走进实验室的雷,讨好道:“我只是想看看阳光,说真的,我绝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你完全没有囚禁我的必要。”
雷走近铁笼,看了一眼铜锁。面无表情地摘下眼罩,然后抠出眼珠。
“不,不!你要做什么!”浣熊凄惨地叫了起来,作为邪物,它感到了由衷的恐惧,这个男人比它邪恶得多!
“老实点。”
雷拉上眼罩,把魔眼放到铁笼对面的书柜上,然后抱走了荷鲁斯——这家伙对球状物体太感兴趣,雷的魔眼有几次都差点被它玩坏了。
关上实验室门,雷来到卧室。用魔眼监视着浣熊,发现这家伙似乎不敢再乱动后,他才进入了里世界。
从干脆面那得到的信标,并没有连接到某个里世界核心,所以雷只能从自己的魂所出发。三个小时后,一片黑暗之地出现在眼前,雷接近了信标指向位置的百米范围内,才隐约看到了劳伦特的魂所轮廓。
这是一间小型修道院式的魂所,整体根基由四根石柱支撑,从石柱上的阵纹来判断,这就是劳伦特用来布置御邪阵式的根基。魂所外墙破了一个大洞,灰色的墙体上布满了黑黄色的烧灼痕迹,焦黑的巨大肉块散落得满地都是。
雷远远观望一阵,确认附近没有恶念活动踪迹,便进入了魂所外墙的破洞。
魂所内部很逼仄,对一般的超凡者来说,建造魂所是追索超凡途中的主要支出,劳伦特的魂所规模大致属于正常层次。墙壁上被毁坏的尖券神龛里是破碎的雾神雕塑,神龛前是布置仪轨的祭坛,还有放在石盘里的,被烧毁的祭祀物。
雷仔细辨认一会,从烧灼的痕迹里隐约察觉出了弥亚意志的气息,看起来,这里的大部分物品都毁与里表世界的相斥了。
整个魂所内部的大小不过十平方米左右,雷很快就找到了魂所中央,被石块掩埋的一根石柱。石柱约一尺高,底层镂雕灵魂炼成阵,中层镂雕无名之雾七种象征之一的祷雾者的图案,上层铭刻着不完整的密契咒核。
“和波希雅给我的超凡核心相似,不过,看起来简陋一点……”
雷拂去超凡核心表面的灰尘,然后松了口气。虽然整个魂所都遭到了破坏,超凡核心倒是几乎没受到损伤。
石柱镂空体的内部,隐约可以见到涌动的灰色雾气。与翠玉石板和雷的关系一样,这座石柱就是劳伦特的魂器。神秘学研究发现,在灵魂升华阶段的初期,灵魂与魂器会一同升华,二者会发生同质化,其同质化的趋势,是弱的向强的靠拢。显然,作为普通人时,雷的灵魂弱于翠玉石板,所以当他第一次升华后,灵魂重构为翡翠状。而这座石柱,显然已向暴食者的灵魂开始演变。
石柱被固定在魂所中央的基座上,雷不费什么力气,便把它拔了起来。因为翠玉石板没法带出魂所,单靠学徒之心,他还没法独立解构灵魂。
三小时后,雷回到来处。呼唤翠玉石板,灰塔之门在虚空中浮现。进入塔内,放下暴食者核心。
当他开始观察石柱内部的灰色雾气的状态变化时,学徒之心的能力让他从看似不规则的涌动中发现了一些特定规律,同时,翠玉石板也开始推演暴食者灵魂的结构。
氤氲着电光的离子态灵魂有了波动,并逐渐剧烈,就像当初模仿赌徒时那样,雷胸口的灵魂符号被逐渐蚕食,一枚漩涡般的符号取而代之,于此同时,雷感到了逐渐强烈的空虚和饥饿感。
这是来自灵魂的饥饿感,亟需填补,雷感觉自己能立刻吃下一头牛。他连忙解除了模仿,灵魂恢复原状,饥饿也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