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同为女子，尴尬不适感很快的消失了。
    非羽带着内务监的人一起，听着乔桥将整理书籍的法子一一详细言明，待她讲完，非羽看向立于身侧的正监，“这几种方法可行？”
    “可行！”一身藏青官衣的男子垂首应道，内务监正监是少有的可申请进入天一阁阅书的官员之一，偶然还要亲手做一些损毁书籍的修复工作，官职品阶虽不高，对自身的阅读量和才学要求却极为严格。
    “天一阁书籍在数量和名目上有相应的造册，但规整和排序处一直做的不太到位，以至于查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若应用此法，此弊端便得到妥善解决。”这位正监年约三十多岁，唇上一撇胡须，容貌俊美斯斯文文，书卷气十足。
    他眼皮低垂，目不斜视，回答也是中规中矩，不会因自己监管这一块而忽略掉工作中不合理的地方。
    “那好，今日光线不错，朕会派宫人前来辅助，边晒书边归档。”非羽一声令下，内务监的官员和宫人立刻应诺，她侧头吩咐贴身相随的宫人，将折子统统搬至阁外，她要伴着书香处理朝政。
    在宫人去办理后，非羽心情甚好的看向乔桥，语气柔和，“让他们去归纳书籍，你在一旁看着，报书名时，有你所需的只管出声。”
    正监始终垂下的眼皮撩了撩，目光探究的望向站在女皇面前过于娇小绝色的女郎，眉头微微蹙起。
    乔桥没有注意到正监的视线，她正在心里吐槽，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好好找书偷偷看不香吗？现在连女皇都该对她想要了解的东西一清二楚了。
    云隧道还好说，她服用蛟珠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多份风险，万一女皇闻弦声而知雅意，猜出些什么就不好了。
    即便心有所虑，但到了这种唾手可得的时候，乔桥也不想放弃，在官员将书籍分类收整时，专门留下玄之又玄的故事，幸好先前在宣政殿她铺垫了一下自己专注于神话的兴趣爱好，不会过于唐突。
    小女郎随心而坐，垂眸小心的翻着古旧脆弱的书卷，春日的阳光把她皙白的脸照的近乎透明，卷密的睫毛在眼睑下透出扇形阴影，红唇微嘟，娴雅而美好。
    非羽展着折子，视线总是不知不觉中从繁琐的朝廷事务上移向了小女郎那张绝色的脸庞，久久失神。
    正监在另一侧检查属下已经登记入案的检索目录，察觉到令女皇分心的方向，俊美的眉宇锁的更紧了，深深叹息一声，心中尽显悲凉。
    “给乔女郎倒杯春尖茶，在去两个宫人打着伞。”她边说边低头加紧处理公文，似是随口交待，“午膳端到这里，朕与……正监和乔女郎同食，注意菜色，记得正监偏爱食辣，哦，对了，在多预备些女儿家喜爱的可口甜点。”
    又有宫人领命退下，正监起身对女皇一礼，“谢皇隆恩！”
    非羽不甚在意，连头都未抬，挥墨如雨，快而沉稳。
    午时已到，天一阁外的廊亭中飘香阵阵，乔桥正捧着有关蛟珠的书细细读着。
    书其实早就找到了，为了掩人耳目，她先看了一本类似山海经的奇人异兽传，名为陆寻异志，里面的传奇神物，与山海经上描述的有异曲同工之处，比如山海经里的毕方，这里叫做赤鹤。
    乔桥一时看的入神，但终归是心有惦念，只能把这本颇有厚度的书籍暂且放于一旁，拿起薄薄的神蛟传先快速翻阅了一遍，发现前两张着重于蛟珠是如何产生出现，中间则是服用所带来的影响改变，后册……竟是和云隧道相关。
    目前尚未有云隧道的书籍出现，她便着重看中间的部分。
    原来不同的人服用蛟珠有不同的作用，全看个人体质和缘分，据书上所述，曾有一耄耋老者误服东海之巅的神珠，一夕之间年轻了三十岁至中年，更有一青年服之力大无穷。里面举了不少例子，大多改变虽稀有却也并不特别出奇，偏偏越是如此，越令乔桥奇怪，因为她的改变不止一点点。
    力大无穷只是其一，似乎定格在了十六岁的年华，容貌鼎盛，浑身幽香再无一丝汗味，身体受到伤害的恢复能力较强，连大海和青峰都觉得，和她恩爱后在精力上比从前更为充沛。
    有种传说中洗髓换质的功效。
    至于副作用，书中没有记载，倒是提及不可贪图已认主的蛟珠，否则必会遭受反噬。
    认主就是服下。
    服下之前，定是受到生死大劫。
    像那位老人生命似是到了尽头，而那青年是摔落山崖时误食蛟珠，挽回了性命。
    海王应该是不知道蛟珠认主的前提，否则不会想着在自己退位时，让鱼云儿服用蛟珠强行赢得渔民的爱戴拥护。
    而她自己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惜后册所提到的云隧道也仅仅是勾勒了一笔，两者相辅相成，一旦云隧道形成，便会有一颗相应的蛟珠成熟降生。
    她捏着那本孤本，在宫人的宣唤下进入重檐亭下。先和女皇一礼，按旨意落座，宫人摆碟的空档，持书问旁边的正监。
    “大人，您见到过描述云隧道的书籍吗？”
    因三人坐的是白玉圆桌，相隔不远，非羽自然也听到了乔桥的问题，捧着茶杯的手一顿，眸光微启，探索的看向两人之间。
    正监依旧垂眸，声线颇为冷淡，“神蛟传所述不可尽信，云隧道出现不过千百年，蛟珠的传说却足有几千年载。”
    非羽放下杯子，指尖敲打桌面，清脆悦耳的节奏传出，“云隧道一直变幻莫测，出现时机和地点皆不定。”
    “有没有可能，云隧道其实早就有，之所以千年前一直没能发现，是因出现的地点过于偏僻？”
    “这倒是个新鲜的想法！”正监忽然开口。
    非羽展颜一笑，对正监赞叹道：“悦君不知，乔女郎心思奇巧，性子纯澈，是难得的奇女子！”
    悦君？
    乔桥噤若寒蝉，能让女皇唤为君的都是她后宫的嫔妃，早知道她绝不会跟正监咨询云隧道的事情，作为外女，绝对是该避嫌的！
    悦君一反先前的冷淡，侧头深情的望向女皇，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修长手背，“在悦心底，圣上才是奇女子，仅有的奇女子！”
    非羽哈哈朗笑一声，在宫人上了一碟银丝如意糕时，抽回手，亲自给乔桥夹了一块，“尝尝，甜而不腻，你会喜欢。”
    悦君浑身一僵，收回手，脸色越发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