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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你这兔崽子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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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守拉着贝飞鸿,大口大口的灌着酒。
    酒是好酒,正宗的高原高粱酿的烈酒,陈了很多年的,酒很浓烈,高原上的百姓民生艰难,粮食不足,一向不允许酿酒,所以酒很珍贵。
    宁守带着的这种救,私下有人将这酒叫做落日醉,这个名字很能体现这酒的风格。这酒劲头来得很快,一眨眼就眼睛之中见到的都是黑暗了,所以有人将这个酒叫做落日醉,但是其实这酒并没有正式的名字,高原连酒都不能酿,当然不能为酒起名了。
    宁守靠椅子上,大马金刀的坐着,天气还很冷,这家伙喝着喝着就将衣服脱了,赤膊着上身。
    “来来,哥们,喝了!”宁守举着酒杯,对贝飞鸿说,他显然醉了。
    “喝了。”贝飞鸿也说,贝飞鸿是个斯文体面的人,喝酒也一丝不苟,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滴酒都没有掉下,然后将酒杯放在同一个位置上。
    宁守抢过了他的酒杯,倒上了一杯,宁守没有用酒杯,他直接用酒坛子喝。
    但是他喝的酒一点儿也没有比贝飞鸿少,他的酒坛快要见底了,贝飞鸿才喝一半。
    他替贝飞鸿倒满了酒,贝飞鸿接过了酒,然后又放在同一位置。贝飞鸿穿着妖狼的官服,官服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宁守斜着眼睛看着贝飞鸿说:“我咋对你们这种人越看越别扭呢?你们什么时候都是衣冠楚楚,累不累啊。”
    “你自己找不别扭,关我什么事?你看得别扭,你不看不就行了。”贝飞鸿直接呛他说。
    “不行,”宁守说,“我就喜欢看你们这样的人。”
    显然宁守喝醉了,他有一些胡言乱语了。
    “男儿,当快意恩仇,喝最烈的,骑最烈的马,打最苦的仗.......”宁守意气风发的说。
    “这话我听说过,是你们人族的一位前辈说的吧,还有一句,娶最凶的女人,宁将军前面的事情都做了,最后的事情呢?”
    “我的老婆温柔体贴——呸,不说这些!”宁守说。
    “那说什么呢?”贝飞鸿说,“总不能说你的那些黑心事情吧,你小子下手可是真狠啊!”
    “哈哈哈。”宁守哈哈大笑,然后他脸色一暗,说,“贝飞鸿啊贝飞鸿,你栽在我手上,你不服气是不是?”
    “没有什么不服气,”贝飞鸿说,“输了就是输了,输了不冤枉,觉得冤枉那是自己没有看到自己的问题,当初青山城,我情报有误,并不知道你在青山城,这是致命的。”
    “这是你们自己找的,这么大的战争,我宁守能缺席?我不在边关,那就说明我坐镇最重要的地方,有我坐镇青山城你竟然还敢来,贝飞鸿啊贝飞鸿,我好歹当年也在你们妖狼之中闯出了那么大的名头,你们竟然不把我放在眼中。”
    贝飞鸿笑了。
    他笑得有一些苦涩。
    “当时我们确实想错了,以为你绝对不可能被重用——你这性格和作风,用你的风险太大,尤其是当初我们认为人族并不是铁板一块,认为人族当权者绝对不会容忍你这样的人手握重兵。”贝飞鸿说。
    宁守非常不满,说:“我这人到底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了?我立下了这么大的战功,我父亲那个老家伙一见我的面不是马鞭就是怒吼,夏奉这个老家伙刚才还在教育他的下属说做人做事,绝对不能学习宁守,我犯了谁了?”
    宁守苦着脸,将酒坛里面的酒一口全部灌下去了,然后看着贝飞鸿的酒坛子,有苦笑了一下说:“喝得太快了。”
    贝飞鸿哈哈一笑。宁守这家伙在战场上阴险狡诈,杀伐果断,凶残无比,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世子,给宁将军弄一坛子酒吧,今日和宁将军喝个痛快。”贝飞鸿说。
    “是,老师。”世子又给了宁守开了一坛子酒,他很识趣的回避着贝飞鸿和宁守的谈话。
    “这是狼魂啊,好的不能再好的狼魂啊,比南门那里的狼魂还好一个档次。”宁守喝了一口说,“不是传言当年贝飞鸿将军曾经在南门老儿那里买了狼魂祭奠故友,你的酒这么好,看来你那朋友和你的交情也只有这么好啊,还不如我。”
    贝飞鸿哈哈大笑。
    宁守也哈哈大笑,然后又将话题拉到了自己的身上,宁守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将别人拉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去达到自己的目标,就是闲聊也是。
    “这次战争,我的功劳是不是人族最大的?”宁守问。
    “应该是,守住青山城,发动气运之战,你的做法让我不寒而栗。”贝飞鸿说。
    “哈哈哈,”宁守哈哈大笑,“我也知道我是立下第一功的。”
    马上,他一脸的沮丧:“我是立下第一功,但是人族的大将军怎么也不是我。”
    贝飞鸿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这种人,我这种人就算有天大的功劳,谁都认为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只看到我风风光光,举重若轻的那一面,没有看到我忍辱负重的那一面。”宁守很不服气的说。
    “他们啊,一个个眼睛之中只看到我喝酒,逛青楼,只看到我在战场上和人不顾一起的拼命,却没有看到我和兢兢业业的练兵,没有看到我为了获取活下来的本钱付出的血和汗,却没有看到我和别人拼命之前的谋划,”宁守说,“我觉得不要说妖狼,就说我们自己人,都没有人理解我的不容易。”
    “朱黎阳那个小混蛋丢给我五千传世步卒,就要我守住青山城,还威胁我说大可汗的生死就靠我了,”宁守很是不平的说,“然后他只丢给我三千大风营,就要我将他从你手中捞出来,去他妈的,老子迫你进行气运之战,是我确实是没有救人的底气,只有逼你,龟儿子才想跟你老人家玩命。姬有缺带着五万主力在河北平原上喝香的吃辣的,老子带着三千大风营追着你拼命,去他的。假如我和姬有缺调换下,五万人给了我,我早就将你们安陆侯的脑袋砍下来了。”
    宁守絮絮叨叨,骂骂咧咧。
    “朱黎阳这个小混蛋明明不知道比老子奸猾到哪里去了,可是偏偏这班家伙就被他蒙蔽,说他厚重朴实,有这样的厚重朴实的吗?他娘的,青山城中,假如老子马前失蹄,整个人族都要陪葬;曲云城之战,不是老子见机快,早将姬琴心埋伏在那里,别说朱黎阳了,就你和老子都一起死了。老子每一步都是小心谨慎,算了又算,偏偏这帮狗东西都说老子是快意恩仇,无法无天。”
    宁守很是不平。
    “真他娘的无法无天的是朱黎阳,姬有缺和姬有悔那几个混蛋,老子什么时候无法无天了。”
    他在为自己喊冤。
    “别人不了解我还算了,就夏奉那个老家伙也不了解我,当初我和他守青山城的时候我可是手把手的教他怎么算计别人。”宁守很是委屈。
    然后,他恨恨的说:“这老家伙,总有一天我要带他去青楼一趟,看他装。”
    贝飞鸿哈哈大笑,这位宁将军真是个妙人,报复人的法子也真的妙不可言。
    “看样子人还是装一点好,“贝飞鸿笑着书,”你看我这么装,你是不是也会带我去一趟青楼呢?”
    “不带,你是老司机了,青山城的青楼,你比我还熟悉。”宁守直接否决说。
    “战前,你们到底研究我多啊?”贝飞鸿问。
    “比你想象的更多,”宁守说,“你喜欢吃什么,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你曾经去过什么地方,甚至你生活的一点点小习惯我们都清清楚楚,比如你喝酒的时候,喜欢将酒杯放在右手边距离你肩膀大约一尺二的位置。”
    贝飞鸿看了看桌子上的酒杯,喟然长叹。
    “我输得不冤枉——你们太了解我了。”贝飞鸿说。
    然后,他看了看宁守,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太循规蹈矩了,你太天马行空了,让你来对付我,谁出的这个主意真他妈的是天才——”
    “难道真正的天才不应该是我吗?”宁守非常郁闷,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我知道你在难过什么,”贝飞鸿说,“你在为自己难过,你觉得你功劳很大,他们谁都不如你,结果朱黎阳是大将军,姬有悔是大可汗,姬有缺手握两支精锐骑兵,而你干最苦的事,打最艰难的仗,但是这有什么用呢?到了最后,你还是被迫要接你父亲的班,去做传世可汗,去做你最看不上眼的步卒的头儿。你功劳越大,你父亲让你接班的动力越足,估计现在巴不得你马上就是传世可汗,就是传世步卒的头儿了,哈哈哈。”
    “宁守啊宁守,你不去步卒头儿,那些人绝对会继续骂你,甚至他们教育儿孙的时候,直接会忘记你的功劳,将你拿出来示众,说不要学你,宁守无法无天——宁守啊,宁守,你这兔崽子也有今天,我怎么感觉这么舒服呢?”
    宁守哭丧着脸。
    看样子贝飞鸿猜测没有说的。
    “大胆的想象一下,是不是明天开始,你就是传世可汗,你就是人族步卒的头儿了?哈哈哈哈,宁守啊宁守,你的大风营,你的小兰关队都不是你的了,哈哈哈。你好不容易从传世步卒中走了出来,结果又回到了传世步卒之中去了,哈哈哈。”
    贝飞鸿非常舒服。
    “人族传统是以八部可汗为尊,什么大将军,什么大祭司都应该是在八部可汗的领导之下的——你这是升官发财了啊。你应该高兴才对,你想想看,你应该高兴啊,传世可汗应该是可汗之首吧,姬有缺看到你按你们人族的规矩应该先向你行礼啊,”贝飞鸿继续对哭丧着脸的宁守补刀说,“我说你怎么会到我这里来喝酒了呢?估计你是找他们喝酒谁都不理会你,甚至还有人恭喜你把,说来听听,什么时候开大典?我也要去观礼。”
    “就是明天,老头子一天也不肯迟疑,他要去做庠学司主事,不愿意兼传世可汗,”宁守哭丧着脸说,“他对大祭司说,人族要兴旺发达,不兴办庠学是不可能的,他要将自己最后的时光献给人族的教育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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