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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自轻自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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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怀孕,还好小姑子年轻医术不佳,没诊出来,不然就难看了。
    袁明珠也清楚,不过没想到她是为故意逃避回老家做出来的假象,说那番月份轻的话只是为她解围。
    如今的社会形态,对女子虽没有严苛到扭曲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或是把脚裹到畸形那么严重,但是重男轻女还是没法避免。
    自古以来重男轻女,轻贱女人的人里头反而以女人为主力军。
    就像邵氏,自小被灌输的思想洗脑得自轻自贱,哪怕到了袁家这样拿女儿贵重的人家也改不了惯有的思维。
    只是她在家里只和任氏一起管家却不当家,加上初来乍到,本性还未显露,袁家诸人暂时还未发觉。
    这些日子邵氏看着西跨院那边大肆修整,好东西不要钱似的往里头运,就那花木都比其它院子的名贵。
    更别说正在打着的那张雕花拔步床了,据说是特意从南边运来的好木头,只运费都够置办他们屋里那张床几十张。
    一个丫头片子罢了,凭什么使这么好的东西?凭什么霸着家里产业,还动不动就支使着哥哥们干活?
    若不是她,她丈夫也不会一走这么久。
    邵氏狠狠地揪下一枝树枝,揉吧揉吧丢在地上。
    身后的丫鬟吓得缩了缩脖子。
    她这一动倒是提醒了邵氏,问她:“春妮,五少爷身边的半生是你老乡吧?”
    春妮有些警惕的看着她,怯怯的点点头。
    他们都是上次进府的那一批,都是来自于一个地方,说是老乡也行。
    邵氏露出个笑容,看在春妮眼里只觉得透着诡异。
    小丫头的胆怯把其它情绪掩盖了,邵氏没发觉她的探究和警惕。
    对着春妮的耳边吩咐了一番话,春妮头摇得跟货郎鼓一样:“奴婢不敢,少奶奶饶了奴婢吧!”
    说着就抱着邵氏的腿跪倒在地。
    她可是知道邵氏之前的丫头就是因为被她支使着做了什么,惹恼了二小姐,被二小姐给捆了卖了。
    二小姐看着像雪娃娃一般可爱,使出的却都是雷霆手段,谁敢想不开去触她的眉头?
    莫不是寿星老吃砒霜,活腻歪了?
    得罪了四少奶奶顶多就是挨顿打骂,所以她宁可逆着邵氏,也不敢听她的话去搞小动作。
    再说西跨院是太奶奶和大奶奶一起盯着整理的,当家的奶奶们做主的事,太爷也没事就过问进度,谁敢说闲话?
    邵氏见她这样,怕惊动了旁人,一边左右看着,一边扭了她几下,把她拉起来。
    丫头不敢去,她自持身份不能跟外男走太近,这事只能按下。
    袁明珠不知道邵氏的小动作,她试验了许多回,经过改造工序,肥皂终于试制成功了。
    不过现在还不能投产,她准备把肥皂当成跟馨桂坊对抗时候的核武器来使用,不到关键时刻不会使用。
    只是把之前的皂角皂又改进了一些,照着孙思邈的《千金方》中澡豆的制法又进行了改进,加了豆草灰提取的碱,又加了猪胰腺,制成简版的胰子。
    袁明珠所做的胰子一经上市,再次获得好评。
    唯一不好的,给金谷里的姑娘们送胰子的人选不好找。
    听说是去金谷里,府里的妈妈们没一个愿意去的。
    袁明珠这时候倒是有些怀念郑妈妈在的时候了。
    同时也觉得自己是日子过得顺畅,警惕性降低了。
    现在回想,早该在派郑妈妈去金谷里送东西,她什么话都没说就答应的时候,就该看出她不对劲。
    袁明珠没法,只能派了年岁还小的小六过去。
    小六送了东西回来复命。
    “胰子都送出去了,她们说让小的替她们谢谢小姐,戚姑娘病了,没见到人,她跟前的姐姐替她接过去的,还有,乔姑娘让小的给小姐带了一封信来。”
    说着拿了出来交给荞麦,荞麦接了把信拿给袁明珠。
    “乔姑娘偷偷给小的的,别人没看到。”
    说是信,其实就是一张折得很小的纸,大概就是怕人看到给袁明珠惹麻烦。
    袁明珠把信展开,就见上头不是笔墨所写,而是用描眉的黛。
    应该是事出突然匆忙间写的。
    她草草把信从头看了,把纸折起来,“我知道了,你先去歇着吧!”
    乔茵茵这女人,给她写信居然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她一直以来的死对头戚青衣。
    袁明珠失笑,这算什么?女人心海底针?
    乔茵茵信中说戚青衣病了,从盛夏时候开始就病恹恹的,之后好几个月一直不见好转。
    如今人都瘦得脱相了,跟鬼似的。
    不说出来见客,就是不小心被人看到都能吓死人。
    乔姑娘的嘴还是一贯尖利。
    不过她此时能替戚青衣求她施以援手,可见心地还是好的。
    信的末端提到,戚青衣的赎身银子她出,除此之外事成之后再给她一百两银子的酬谢。
    袁明珠倒是不在乎银子,就当做好事吧!
    她对戚青衣的印象还不该错。
    她现在病成这样,天香园的老鸨也不会再拿价,应该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就能把人赎出来。
    袁明珠想派人过去联系戚青衣和乔茵茵,发现还是没有当用的人,再次念叨了一句郑妈妈。
    只能让人去请贺先生。
    不过贺先生是男子,总不让郑妈妈去方便又不惹人注意。
    袁明珠盘算着还是得找个像郑妈妈那样的人手才好。
    已经到了武安府,正从北关码头下船的郑妈妈“阿嚏”“阿嚏”打了两个喷嚏。
    她家春英和春盛一个拉着她的衣袖,一个扯着她的后衣摆,母子三人都一脸凝重,不知道到了袁家将面对的是什么。
    他们实在参不破已经暴露了为何还把他们再派回来?
    听到她打喷嚏,两个孩子都担心的问她“娘你还好吧?”
    郑妈妈揉揉鼻子,“娘没事。”
    把背上要滑落的包袱往肩膀上拉了拉,吁一口气,壮士断腕一般道:“赶紧走吧,一会天该黑了。”
    跟逃跑相比,还是去袁家的代价小一些。
    袁家太奶奶心地善良,求求她二小姐说不定就能网开一面。
    她一路想了许多,权衡利弊以后觉得不能仗着是汉阳公主府的人就以势压人。
    二小姐吃软不吃硬,她若是敢那样做,二小姐可不是善人。
    为今之计,她觉得该把身段放低些。
    袁明珠听外头禀报郑妈妈母子三人回来了,还有些回不过神了,问:“谁?”
    “郑妈妈和春英、春盛。”
    吸气!
    深呼吸!
    难怪武安府的本地人常说武安府“地邪”,不能念叨谁,只要一念叨谁准把人给念叨来。
    说:“安排他们到后头裙房里先住下。”
    顾重阳的信早已到了。
    袁明珠相信他的判断,他觉得让汉阳公主来做这个名义上的幕后东家是最佳人选,肯定大公主就是最佳人选。
    而且汉阳公主否决了他们给两成利润的提议,只收一成的一半。
    显然大公主不是贪财的人。
    那她把郑妈妈又派了回来是什么用意?
    袁明珠想了一会觉得想不通,决定还是见了郑妈妈以后在做判断。
    次日,袁明珠见完刘府来送东西的妈妈,才把人送走外头就来回:“郑妈妈他们求见。”
    “让她们进来吧!”
    看着进来以后就躬身而立的郑妈妈,袁明珠挑了挑眉头。
    “别来无恙啊郑妈妈!”
    “托小姐的福。”
    袁明珠噗嗤笑了,把春英姐弟笑得缩了缩。
    袁明珠直视着郑妈妈,“行了,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说吧,怎么又回来了?”
    郑妈妈:“公主殿下已经知道了。”
    袁明珠心里就猜到汉阳公主的用意了。
    说:“你们应该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就不用我再教你们了吧?”
    “是。”
    “先去歇歇,两天后过来当差。”
    待郑妈妈走了,袁明珠想了想,对荞麦说:“让小六去告诉贺先生,不用过来了。”
    人既然来了,端着他们家的饭碗总不能闲着,该干活的就去干活。
    郑妈妈歇了两日,领命去了金谷里。
    回来以后跟袁明珠汇报:“乔茵茵姑娘的信中没有说错,戚青衣姑娘确实病得不轻,据她之前的丫头说,人已经被挪到后头马厩旁边的屋子里了,那丫头也好几天没见到人了。”
    这是说就等着死了?
    “怎的突然病得这么严重,说没说是什么病?”
    “只说大暑前后病的,一直都当暑热治着,总也不见还转。”
    “过人吗?”
    郑妈妈摇摇头。
    “乔姑娘见了?”
    “见了,转达了小姐的意思,乔茵茵姑娘说谢谢小姐,有情后补。”
    袁明珠很满意她的办事效率,人用着确实得心应手,若不是别人家的探子就好了。
    “让陈掌柜去天香园问问她的身价银子多少,就说她是我们妍玉春的老主顾了,东家听说了她的现在的境遇觉得怪可惜的,想赎了她好好送去找名医诊治,看看能不能救她一命。”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让陈掌柜看着办,只要老鸨不狮子大开口就把人接出来,银子到账房支,人接出来以后送柳树湾那边去。”
    郑妈妈去办了。
    过了两日回来。
    看着她神色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袁明珠:“人没了?”
    郑妈妈看看左右,“不是。”
    袁明珠挥手让荞麦把屋里的人都带下去。
    郑妈妈从袖筒里拿了一张纸出来递给她,袁明珠忍着疑惑,把纸展开来看了。
    “她是……?”
    郑妈妈点点头。
    袁明珠忍不住捏了捏额头。
    没想到戚青衣还大有来头,居然是个不能赎的。
    只怕乔茵茵也不知道内情。
    郑妈妈拿了火盆出来,点了火石把这张纸和之前乔茵茵送来的黛子写的信一并烧了。
    劝她:“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件事不好再插手。”
    袁明珠知道她现在靠着自己生存她能让她生就能让她死,她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是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
    她也不是那不知好赖人的人,说:我晓得轻重。”
    想了想说:“让五月和贺先生都过来。”
    郑妈妈还待再劝,但见她眉目坚毅,知道她不会胡来,转身去叫人了。
    这事得做得周密,只有贺家人能做。
    贺家的身份有瑕疵,他们还曾做过土匪,相当于有个把柄攥在袁明珠手里,她不怕对方反水。
    所以任何不能见光的事,都是贺家替她去办。
    郑妈妈在屋外守着,袁明珠把事情交代给贺家叔侄。
    “……你们去办吧,先在城南官道旁买一处小宅子。”
    城南那里是进出城的要道,有一处粮仓,还有一个驿站,外来人口多,有几个生面孔出现也不会引人注意。
    看到贺家叔侄走了,郑妈妈进来,欲言又止。
    袁明珠:“这事可以跟公主殿下说,劝我的话就别说了。”
    郑妈妈:“奴婢省得轻重,不会跟公主殿下说的。”
    袁明珠笑笑:“没事,这事能说。”
    看郑妈妈不解,说:“这人那,谁知道谁什么时候起高楼、宴宾客,谁又知道什么时候楼塌了!”
    听着小姑娘语气里的沧桑,郑妈妈只觉得鼻头发酸。
    想想天香园后院马厩旁边躺着等死的那位,也觉得世事无常。
    躬身道:“奴婢省得了,以后小姐说什么能往京里报奴婢再报。”
    跟着个重情重义的主子,总比跟着个只知心狠手辣撅财的主子强。
    想必公主殿下也会这样想,跟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接触,比无情无义的人强。
    她今日能对个不很熟悉的人做到这样,他日自家落难,她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落井下石,说不定也会援手一二。
    袁明珠看看郑妈妈,没有跟她客气。
    他们跟公主府没有冲突,也不怕他们窥探,但是有人时刻监视着,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总是让人不舒服。
    郑妈妈有这样的觉悟,让她很满意。
    投桃报李道:“让春英和春盛也进来当差吧!”
    “是。”
    还是不太放心,“这事不会……?”
    她想问这事不会出差错吧?
    戚青衣可是原本常平王府的姑娘,虽说化名到了武安州,人却是至死都不许脱了贱籍的啊!
    这事若是走漏消息,可是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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