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向学拍了拍韩向华的肩膀，像是小时候那样。
    “2号床的病人家属在哪儿？”屋子里的护士走出来站在门口喊道。
    韩老爷子快步走了上去，韩向学将要说的话也被打断。
    几个人朝着病房内走去。
    韩向华跟在韩向学的后面，他也跟了上去。
    病房里，卫生所的医生刚刚检查完韩老太的身子，脸上的表情凝重，情况不太乐观。
    韩老太此刻已经昏迷了过去，疼痛中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难受的张着嘴呻/吟。
    “医生，我娘她怎么样？”韩向学问道。
    韩老爷子带着几个儿子上前，围住了医生和两个护士。
    “干嘛呢？退后点，别都挤过来，病人需要休息。”护士抬头看着眼前几个高大的汉子，一个个赶了很长的路走来，身上还带着汗水的腥气，猛然被几个汉子包围，空气中的那股味道，让护士和医生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到底咋样了？”韩老爷子焦急催促，越发的上前。
    护士的眼神中闪过嫌弃。
    医生简单的把病人的情况说了一下，卫生所条件简陋，一般的小病小灾还能救治一下，韩老太这次是受刺激过大，大脑有淤血，必须尽快开颅做手术，否则恐怕会有中风的危险。
    韩老爷子悲痛道：“老伴儿……”
    韩向学向来镇定的人脸色都变了：“医生，你没有弄错吧？我娘她平日里身子很健康，今天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腰，怎么可能这么严重？”
    “哼！”医生的医术被人怀疑，冷哼一声，非常的不高兴，看着面前几个村子里的人，冷声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不相信我的医术，那就找别人去看吧。”
    “李医生可是咱们科室最厉害的医生。”护士在一旁说道。
    “不会的，肯定是你们弄错了。”韩老爷子还在念叨。
    韩家的几个人吵吵闹闹，安静的病房一下子变得很是聒噪，医生几次开口，都被面前的病人家属给开口打断，试了几次之后，医生干脆闭嘴。
    韩老爷子趴在床上一直喊着老伴儿，试图把老婆子给叫醒。
    韩向强几个人也都跟着喊。
    然而，韩老太躺在病床上，对他们的叫声没有丝毫回应。
    医生不说话。
    喊了一阵子，发现自己的叫喊根本没有用，韩家的几个人也都冷静下来。
    韩老爷子问道：“医生，我家老婆子到底怎么样？”
    韩向学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
    医生看了屋子里几个人一眼，绷着脸道：“你们都说完了？现在有心情听我说话了？”
    韩家众人：“……”
    医生一开口，冷飕飕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众人。
    说啊，尽情的说啊，你们自己都是医生，一个个能耐的很，根本就不用来医院，也不用听医生的话。
    医生冷笑。
    韩老爷子一时间有些无措。
    嘈乱的病房，没有了韩家众人的声音，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
    韩向华上前了几步，先跟医生赔了一个礼，歉意道：“李医生，您理解一下，我们就是太担心病人的情况，这才有些急躁。”
    韩向华说了好些好话，总之就是关心则乱，并不是有意不听医生的话，请医生原谅一下。
    医生道：“看你态度不错，算了，你们这些病人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你们也是关心病人的情况，不过我还是要说你们几句，越是关心，越要冷静才行。”
    这么一窝蜂的都冲上来，你一句我一句，乱糟糟的叫唤，每个人的话都听不清楚，耽搁了时间，也就耽搁了病人的病情。
    韩向学舔着脸道：“医生，我们知道错了。”
    医生轻哼一声，道：“病人的具体情况，我刚才已经跟你们说了，这样的大手术，你们最好去县里面的大医院去做，县医院的设备好，那里的医生临床经验也丰富。”
    医生有点毒舌，心底倒是不错，直接把病人的情况告诉了家属，也给了他们建议。
    小镇上的卫生所，一般就是治疗个头疼脑热，最多切割一下阑尾，脑子上的手术，他们这里的设备不够先进，医生的专业水平也比不上县城。
    听完了医生的话，韩家的众人都有些傻眼。
    要去县城的大医院，要做手术，要给脑袋上开刀。
    “这……这把头给切开，人还咋活啊！”韩老爷子说着就差点哭出来，干巴巴的看着医生。
    医生道：“病人脑子里有淤血，你们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越是耽搁，做手术的风险越大。”
    言下之意，必须要抓紧时间，否则病人的情况还会恶化。
    韩家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医生道：“医院里有救护车，你们要是决定好了，我去给你们安排一下。”
    毒舌医生开口劝说，让他们抓紧时间，晚了的话，哪怕是做了手术，病人也可能躺在手术台上，再也醒不过来。
    韩家众人……
    医生道：“脑淤血可是重症，病人这个年纪，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韩家众人……
    医生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带着两个护士出了病房，留给病人家属一点时间，商量一下要怎么办。
    韩家众人凑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没有了主意。
    韩向华站在几个人身后，透过缝隙间的余光，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韩老太，眼神中闪过水光。
    韩老太毕竟是养了他几十年的母亲，就算是这么多年一直对他不好，而且还跟他断绝了关系，然而现在看着她生死不知的躺在病床上，脸色煞白，韩向华的心中很难受。
    “不，不能去！”
    “必须要去！”
    “去？怎么去？咱们用啥去？”
    县城里的大医院，那可不是韩家村里的私家药房，那点钱也不是拿点感冒药，人一送进去，之后花的钱数也数不清。
    “砰砰砰……”韩老爷子用力的打着自己的头，脸上带着泪水。
    韩向强急忙道：“爹，你别这样，我们再想办法，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韩向国站在另一边抓住韩老爷子的手，不让他乱动。
    韩老爷子哭泣道：“没法子，没法子啊……”
    病房里的气氛很是压抑。
    韩向学把目光看向了韩向华，朝着他走了几步，“二弟，现在只有你能救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