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卡伦山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一号人了？”
    “山君的话就是命令，在卡伦山，只有山君是王，其他人，谁都别想发号施令。”
    小巴蛇的出现，尤其是刚才这番话，顿时引得一众人山妖的反感，这些人死死盯着小巴，好像他比那只谛鱼还要可恶。
    “王？什么是王？古者之王养栖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于部族有益而出者为王，靠着所谓的强权和僵化的阶级统治别人，这最多算是大号的流氓而已。”小巴蛇不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卡伦山竟然还是这幅模样。我就问你们一句，这谛鱼行祈雨之事，对你们可有害处？是否有益处？既然无害处，你们还要加害于它？这就是不智。既然有益处，仍要加害于他，那你们这就是忘恩负义。”
    小巴蛇义正言辞，声震三林，让刚才那些人都闭口不言了。甚至开始有底层的妖族窃窃私语起来。
    “它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是啊，这小鲵既是为了自己生存，也是为了卡伦山啊。”
    “关键是，它确实求来了雨，要是还不下雨，不知道又要死多少生灵呢。”
    “依我看也是，断他一条腿，不就等于废了他修为嘛，是不是有点过重了。”
    “妖言惑众！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胡言乱语！”
    随着一声奴柘，一群妖首出现了，暴熊带头，白狼居后，还有狐黄两族的首领……
    可等这群妖首一看见小巴蛇，顿时都有些错愕。
    这些人可都是当年参与过围杀小巴蛇的家伙，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但一见这黝黑的身段，凶戾的眼神，还是马上都认出了它。
    在他们看来，虽然当初小巴逃离了卡伦山，可以它的本事，出去也必死无疑。
    毕竟，这天下是强权的天下，谁会惯着一只修为不高，野心不小的蛇精啊。
    可这么多年了，它竟然还活着。
    “各位妖王，别来无恙啊！”小巴蛇淡定道：“百年已过，我以为诸位早就飞升而去了。”
    “小巴，你还敢回来？”
    “看你的样子，你没什么变化啊，呵呵，当年不是说，你志在走蛟吗？怎么还这一尺两寸长短？”
    “怎么，如今不做白日梦，改成主持公道了？”
    小巴蛇一笑道：“各位，何必这么刻薄呢？当年我能活着出去，还得感谢你们的不杀之恩呢。我知道，你们当初也是有意放了我一马，如果要不是有这一重关系，我压根也不会和你们客气。”
    暴熊摇头苦笑一声道：“知道就好。可你既然知道，就不该回来。”
    “怎么？当年没杀我，今天还要杀了我不成？”小巴蛇道：“理不辨不明，我就问你们，你们凭什么对谛鱼行断腿之刑？”
    “不是说了吗？这是山君的意思，挑战山君，便是破坏卡伦山的秩序，死有余辜，断他一条腿，已经是法外开恩。”暴熊道：“另外，这是卡伦山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吧。小巴，你速速离开，若是让山君知道你回来，就算我们不想杀你也不成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回来就是想找他叙叙旧的，这死气沉沉的卡伦山也该改改风气了。”
    诸位妖王还要劝它离开，却听见山林里突然传来了一声鄙夷的笑声：“是谁啊，还想和我叙叙旧？”
    一听这声音，百妖顿时一颤，都赶紧退到两侧，默不作声了。
    对小巴来说，这声音太熟悉了，他缓缓转过身，冷眼看着山林，那个熟悉的面孔终于出现了。
    隔空四目相对，还是当年那熟悉的感觉。
    “是你？”山君嘴角顿时露出了一丝凶狠的笑意。
    “是我，山君还是风采依旧啊。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小巴一笑道：“我还以为，你早就完成了心心念念的最后的飞升了呢。”
    “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带走了海皇兽的华月珠，我哪用得着这么费劲？”
    “此言差矣！”小巴蛇道：“那海皇兽的丹元本来就是被我夺取，我带走不是应该的吗？行了，不废话了，这次回来，只有两件事。第一，卡伦山要公平；第二件事，还是踏马的公平。”
    “听出来了，你回来就是奔着我来的？”
    “不，你高看自己了，我回来是奔着所有白山黑水之地来的，你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角色。从此以后，黑江水系范畴之内，所有山头，妖蜮，自由修行，想当王？不单单是能者居之，还得看看他的德性。就你？这些年死在你手中的妖族不计其数吧。”
    “哈哈哈！”山君大笑不止，朝着左右大笑道：“你们听见了吗？这小东西当年的疯病又犯了，他说他要公平。”
    哪料，暴熊、白狼和诸位妖兽都没附和，而是默然不语。
    “你们……你们什么意思？”山君对于这群人的反应有些不满，厉声问道。
    小巴道：“你活了一把年纪，这还看不明白吗？他们的沉默，其实就是对你的控诉，至少他们认为，我说的就是事实。这些年，你作威作福，将别人的丹元强取为己用，巧取豪夺，大开杀戮，已经是人神共愤了吧。”
    “找死！”山君也确实感受到了这种氛围，狠狠看着诸多妖首一眼，突然一个跃步朝小巴蛇奔袭了过去。
    在它看来，只有杀戮才能完成震慑，当年没能宰了小巴蛇的遗憾，今天终于可以实现了。
    可小巴轻松一个摆尾，就躲到了一边。
    山君这才意识到，小巴已经是不会原来那个没有修为基础的乌梢蛇了。
    “呵呵，是我低估你了，毕竟百年了，你也该有点修为了！”山君眯眼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亮个相吧。”
    说完，山君摇身一变，从人形化成了虎身。
    但见其金色的皮毛犹如锦缎，闪闪发光，虎头之上，已经循生出一对小角，虎背上，更是增出一对肉翅，虽然尚未成型，但显然，未来不久，在经历劫，必成气候……
    “怎么，山君不想飞升为麒麟，而是要变成驺虞了？”小巴蛇道：“麒麟瑞兽，驺虞恶兽，虽然都是顶级妖王，可这名声可差得远了。”
    “我倒有心化作麒麟，可你拿走了方圆千里唯一能助我飞升的华月珠，我也只能展翅成驺虞了。至于什么名声，有那么重要吗？强者为王。”
    “可我记得，驺虞大凶，可是六亲不认的，若你真飞升为驺虞，这卡伦山恐怕就得被你吃的一干二净吧！”
    “呵呵，不管你说什么，你是见不到我飞升的那天了，今天你必须死！”
    山君前爪一拍，大地霎时间皴裂出一道大口子，吓得百兽纷纷后退。随之山君獠牙毕现，口中像是飞出了无数毒针一般，随着疾风杀到小巴面前。
    “不要说你还尚未飞升为驺虞，就算你真的变化为驺虞，哪怕是麒麟，今天你也奈何不了我！”
    小巴蛇冷眼看着山君，突然周身轰隆一声，白雾骤起，瞬间凝结成云，天上一时间狂风呼啸，电光滚滚。
    在所有妖族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小巴蛇摇身一变，漫卷腾空，一尺二的身体，一下子变成了八丈苍龙之躯。
    鳞光闪烁，巨爪狰狞，一张嘴，吼声惊天，山石被震得碎裂无数。
    “龙！”
    “真的是龙！”
    小巴蛇咆哮一声：“鸣蛇，你看见了吗？我没骗你，黑蛇可以成龙！”
    山君只觉得身体一阵酥麻，被这龙吟声震得几乎肝胆剧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苍龙双爪提起，直奔云霄而去。
    “轰隆隆！”
    “咔嚓！”
    暗紫色的闪电像是抱成团的雷暴击打在了这一龙一虎的身上，小巴蛇像是沐浴一般，在雷电中越发熠熠生辉，而山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没扛过三道惊雷，就被滚滚烈焰烧灼而死，然后随着倾盆大雨，散落成灰，落在了卡伦山各处。
    碾压只在一瞬之间。
    卡伦山沸腾了，所有的妖族像是走出牢笼的囚徒一般纷纷狂欢起来。
    “山君死了！”
    “山君终于死了……”
    小巴蛇盘踞云端，俯视着这片古老的森林，眼前恍若出现了一幅幅发黄的画面，那时候，它只是一条乌梢蛇，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只有一个人相信它。
    “哥哥，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飞升成龙！”
    它觉得眼前一阵湿润，恍若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小身影，满是伤疤地朝自己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