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

第七百五十九章 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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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了我师父悬壶老人的话,这个世界和人一样,有病了就得治,有些人,生来就是社会的毒瘤,不割掉他就会腐烂别人。
    “鬼医先生,求你帮我一个忙!”我正要走,秀秀忽然试探着开了口。
    我扭过头,看着这幅狰狞的面孔,心里已经没有了一点惊惧,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怜悯。
    “说吧,你找我来想做什么?”我虽然着急万分,心里想的全是苍颜,但是作为鬼医,有些事我不能坐视不管。
    秀秀怯生生看着我,指了指棺材里自己的肉身。
    我明白了,她是想让我将自己遗体里的金蚕蛊取出来。
    “小先生,我只有一个念头,让我的孩子去投胎,他很无辜,却被一只毒虫占着天灵,压着魂魄,这不公平!”秀秀说着,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也是,这个金蚕蛊属于婴血炼制,十分珍贵,只要还在一天,草标寨的人就会惦记着,早晚还会过来取,难免到时候这母子死后还要受到剖尸之辱。
    不过,秀秀属于暴毙,怨气很重,再加上刚才我赌气让她杀了人,她恐怕以后会是厉鬼的胚子,留着她可能本身也是个祸患!
    秀秀看我逼视着自己,苦笑着闭上了眼道:“我知道小先生担心什么,这样吧,您帮我取出金蚕蛊,送走我儿的婴灵,我任由您处置。”
    我淡然道:“不怕魂飞破灭?”
    秀秀黯然道:“不怕,有先生在,恐怕不用我亲自报仇你也会出手,对吧!”
    好人终信天有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如此信任我,我怎么能不做这个好人呢?可是,为我什么就不能做一次恶人中的恶人?
    我走到棺木前,扼住其人迎鬼穴切了切,果然,这胎腹中有活物在动,正在丹田下三寸。
    我看准位置,用掌心压牢,逆转经脉,将阴煞之气一点点压住,瞬间,这秀秀的尸身起了一层寒霜。这金蚕蛊虫最怕寒冷,不由自主钻出胎婴天灵,洞穿腹腔一路朝上。我用寒气推着紧追不放,一直顺着咽喉到了口腔。
    本来应该将此物杀死,以绝后患,我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信手一摸,拿出一张泡过雄黄的黄表纸,扼住死者喉咙,将小拇指粗细的黄色金虫裹了起来。有这雄黄镇着,就算他是蛊王之虫,也得老老实实趴着!
    少了金蚕蛊的压制,尸骸的躯体中顿时飘出一道小小的魂影。说来可惜,生来没见过一丝阳光,却又轮回去了,这小东西实在可怜!
    我连烧了几张祈运符,口念送魂咒,周围一时阴风大作。这是最近的阴差被我招来了,我又给这小小的孩子做了一个最简单的水陆法事——三鞠冥皇首,算是将其送走投胎去了!
    “先生大恩大德,我是无法再报了,只能朝老天祈愿您长命百岁!您……动手吧!”秀秀朝我感激地跪下磕了一个头,闭上眼等着我的处置。
    我犹豫了一下,她虽是冤死,但是刚才已经杀人了,恐怕即便是送走了,也无法投胎了。从她的戾气来看,任由她自生自灭只能生出乱子,所以,只能杀了她。如果是以前,我肯定就这样处置了,可我现在的想法不一样,她本来就是无辜的,为什么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秀秀,你想永远当恶鬼吗?那种杀人的恶鬼?”我意味深长地问道。
    秀秀一愣,摸了摸自己那张恐怖的脸,小声道:“鬼医先生,你是指……”
    “我不想杀你了,但是只能把你留在身边,有人专门管你,防止你肆意妄为。不过,留在我这,你就永远是厉鬼了,我让你杀谁,你就得杀谁,也就是鬼中的死士!”
    秀秀毫不犹豫,脱口道:“我愿意,先生对我有恩。活着是个任人欺辱的人,死了不能做一个懦弱的鬼。若是能随先生一样帮助那些受苦的人,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点点头,掏出八卦袋,将其收了进去。
    “小姝,她交给你了。她和你在云城的那些下属不一样,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姝应声道:“鬼医哥哥,我知道,她是孕死者,煞气更重,我会规矩她的修为的。不过……鬼医哥哥,你让我出来吧,我和你一起去朝苍颜姐!”
    我摇摇头道:“不行,虽然现在没几个人能伤的了你,可你终究还是个鬼,草标寨全员巫师,不保证其中没有高手。这时候你要是再有点问题,我……我就活不下去……”
    我收起八卦袋,匆匆往回寻找。
    再一路走回,却已经没一点新的得收获了。苍颜就像是羽毛飞进了森林,消失的无影无踪。
    抱着最后的希望,回了阿雅家,果然,还没回来。
    出门去功夫,阿雅也急疯了,将阿俗打昏过去三次,可是此刻就算把这小子打死,他也没有苍颜下落的任何线索。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得做最坏的打算,姑且认为苍颜已经被抓回草标寨了吧!
    “老史,你们看着刘大进,小心着点,敌人不见我和老史的尸体,随时可能还会过来!”我嘱咐了老史一声,就转身出了门。
    阿雅的着急和恼怒不比我少,但是她比我多的还有自责,她心里现在想的是,如果自己不是想着回来看看,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罗卜,你去哪啊,我随你去,小姐要是有个好歹,我……”
    我摆摆手道:“你留下,一句话,刘大进得活着,你们俩把他的命保住了,其他的事交给我。”
    出了门,一路万里独行,不管消耗多少气力,直奔草标寨。
    这七八里山路,荆棘碎石,对我来说恍若平地一般。
    丑时未到,我已经到了江边。
    稍作调整,吊上滑轮,风驰电掣直奔对岸。
    这滑索刚一到头,对面的岩石后便蹭的一下站出来两个人,手里端着弓弩,大喝一声:“什么人?口令!”
    “口令?记住了,去尼玛了个巴子!”我冷声一哼,一闪身到了跟前,一手按住其中一人的喉咙,用力一攥,喉管直接碎裂,瘫在了地上。另一人慌了,赶紧拉开弩弦,我顺手将弩头朝起一番,按在了他自己的肚子上,噗的一声,弩箭飞了出去,这人低头看了看,脸上一扭曲,趴在了地上,自己的射穿了自己胸膛……
    “全是你们自找的!”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双手一提,将两具尸体扔进了滑索下的滚滚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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