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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仇恨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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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仇恨的由来
    德马雷点了点头,一边回忆往事,一边说道:“当然,那是一场气势恢弘的盛典。你倒是因为显得太过兴奋,居然喊出声来。嗯,让我想想是哪一句?”
    “赤字夫人!”神甫哈哈笑道。他接着说:“结果就是你的这一句害得我们两个都被国王侍卫抓住,揍了个半死不说,事后还遭遇了德—塔列朗大主教的二度责罚,被关进一个空地窖里待了三天三夜,期间只能靠着雨水和挖老鼠洞来充饥,直到院长嬷嬷来搭救。”
    安德鲁阴阴一笑,说:“是啊,我以为我们都会死在那个阴森恐怖的地窖里。好在院长嬷嬷及时赶来,把奄奄一息的我们抱了出去。在重新见到阳光的那一刻,我就曾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那个大主教和国王的侍卫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可怜的德—塔列朗主教现在躺在病床上,在呻吟声中等待上帝的拥抱;当初折磨我们的那两个宫廷侍卫已经找不到了,我只好让倒霉的路易十六代他们替罪。嘿嘿,只要我安德鲁在兰斯一天,路易十六一家别想途径香槟逃亡国外。”
    安德鲁引出的话题实在过于敏感,德马雷神甫尴尬的笑了笑,不再继续之前的讨论。作为安德鲁儿时的唯一知己,他最是熟悉安德鲁那睚眦必报的个性。德—塔列朗主教中风昏迷的事实,根本就是安德鲁在医院里亲手施加的报复。这位副检察长甚至会让指示医生,让主教每天都有1个小时的头脑清醒时间,并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安置一瓶毒药。按照天主教的教义,基督徒绝不可以选择自—杀,更别说高级神职人员。
    在穿越之后的两个月里,安德鲁感觉自己同过去的安德鲁孤儿的记忆完全融为一体,也同样继承了对方隐藏内心的深深仇怨。穿越者本身就不是圣母婊,而是一个奉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家伙。前世他能隐忍十多年为父母追杀仇人一家,今生也不会例外。更别说,如今法国的天主教会根本就是一个能随意欺压,肆意凌辱的倒霉蛋。
    好在安德鲁尚保持在足够的理智,他对兰斯天主教会的种种报复,仅限集中于存在私怨的当事人头上,加之院长嬷嬷的恩情,使得安德鲁没有继续扩大仇恨的意愿,以免激发这个无冕之城的强大宗教势力的剧烈反弹。
    或许巴黎的路易十六永远不会明白,他登基法兰西国王的那一天已注定制造了未来三个波旁王朝的掘墓人,安德鲁、丹东和罗伯斯庇尔。孤儿安德鲁是在教堂被侍卫毒打而怨恨万分;农民之子丹东是参观加冕仪式不成而心怀不满;至于学生罗伯斯庇尔,是内向的他被要求在雨天跪在泥地里给路易十六夫妇念诵赞美词而深感羞辱。
    ……
    礼拜堂里的众多圣徒雕像中有一尊不为人注意的圣女贞德塑像,塑像背后竖有军旗。在英法百年战争中,圣女贞德带领法军解除了英军结束对奥尔良的围困,1429年7月17日,法国王太子查理在兰斯大教堂被立为王。在天主教堂中为圣女贞德建立塑像的例子并不多见,除了奥尔良教堂之外,就属于这座兰斯大教堂。
    当走到在圣女贞德像前时,安德鲁默然站立了许久,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德马雷神甫也见怪不怪。那是在年少时,安德鲁最是喜欢贞德的光辉事迹,倾听有关圣女的各种传说,并异常厌恶出卖圣女贞德的查理七世。
    事实上,在法国过去数百年间,那位贞德女战士的形象却一直飘忽不定。除了兰斯和奥尔良两地,法国人对她评价褒贬不一。一个虔诚的信徒?还是只是一位恶毒的女巫,抑或是一个荡妇,靠勾引上层攀登到权利上层?继而呈现出了不同的贞德形象。
    1450年的《法王查理七世年史》描写了贞德拯救了奥尔良这个城市、攻打卢瓦河和帮助查理七世加冕这些功绩,但同书中同样承认了贞德异端,邪恶的身份。这一时期的法国人和文学家们也没有给贞德足够的重视。
    而英国的著名剧作家莎士比亚在他的剧本《亨利六世》中把贞德描写成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女巫”,六亲不认的,为逃避死刑而勾引其他男人的荡妇。莎士比亚此举可能是因为他的立场原因。毕竟,莎士比亚终究是一个英国人。而从14世纪到18世纪,4、5百年来英法两国始终都是的死对头。
    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家们也不喜欢她,因为贞德的形象过于哥特化,不符合他们的审美。宗教也多排斥她于门外。即使是法国的启蒙主义大师们也并不喜欢这个农家姑娘。伏尔泰为贬低天主教会,甚至污蔑贞德为荡妇,使其形象被大大贬低,沦为中世纪法国贵族们众多暧昧女友当中的一个。
    以至于现如今,巴黎的各个上流聚会中,绅士和贵妇一提到贞德的名字,马上想到下流淫秽的意义。不过10年之后,拿破仑处于某种政治需要,逐渐引导舆论大肆传扬圣女贞德拯救法兰西的光辉事迹,并最终将女英雄神话。
    而未来的安德鲁同样也需要拉扯圣女贞德的形象做旗帜,强调她(他,安德鲁一样如此)出生于贫寒的家庭,以卑微的地位却能将法国拯救与危难之中;用贞德的故事灌入民族主义、爱国主义的思想动力,被后世赞扬;而讥讽背信弃义的查理七世,可以形容为一个胆小、懦弱又愚蠢的人,继而影射和攻击杜伊勒里宫的路易十六和整个波旁王室。
    在普通民众的眼中,安德鲁会逐渐把自己包装成为一个男版的贞德;但在同盟者或部下那边,安德鲁的形象则会是黎塞留第二。
    ……
    安德鲁内心的天人之战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德马雷教神甫变得不耐烦,上前提醒上位者今日时间不早了,安德鲁这才从梦境中回过神来,他自嘲式的笑了笑。很快,安德鲁私下指示已经跟在身边的情报官少尉,让彭杜瓦斯把天主教会以及大香槟地区民众对圣女贞德的各种记载描述收集汇总一下,以备他用。
    在后殿的会客室里,德马雷神甫已成为这个房间的新主人。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光给这座冰冷的石头建筑带来了温暖,作为客人的安德鲁围在壁炉边的沙发上,很是惬意的喝着一杯热咖啡,而对面的年轻神甫已经换掉有些沉重的黑色长衫,穿上配有罗马领的轻便上装。
    “我的亲爱的朋友,做了本堂神甫还算习惯吗?”安德鲁微笑着问道。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喜欢从事神职。”德马雷神甫没好气的回道。
    事实上,德马雷一直想着离开天主教堂,回归平民的正常生活。以前在孤儿院时,他是身不由己,不像安德鲁那般从小就乖巧懂事,能博得众人欢心,继而能到教会学校免费读书,最终进入兰斯大学里深造,成为受人尊重的律师,巴黎的检察官,以及如今的马恩省副总检察长。而德马雷当初不做教士就根本没出路,至于现在,却是被安德鲁绑架到神甫的职务上,看似地位尊崇,可依然没有自由可言。
    “你再坚持两、三年吧,时机一到,我会安排你离开教会。”安德鲁举杯致意来安慰朋友说。尽管安德鲁自幼在天主教会的环境下长大成人,但他可信任的神职人士并不多。眼前这位相貌英俊,身材高大,鼻子挺直的德马雷神甫是目前最好的人选。尽管德马雷的毛病也不少,好色就是一大缺陷,与城里的一些名媛贵妇有着数不清的暧昧关系。好吧,在这方面,同样贪财好色的安德鲁根本没资格诋毁儿时的好友。
    由于是兰斯是一座延续数百年的无冕之城,就使得这座伟大城市的5万人(含周边多个乡镇)中拥有的各类神职人员近1千,而1:50的世俗与神职比例远高于法国的其他地区的1:500,严重不符合国民议会对兰斯教会的改造要求。
    在掌握兰斯的军政大权之后,安德鲁借势对本地天主教会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洗。他首先以确凿无误或随便编造的各项罪名,强制那些行为不检点或是明里暗地反对安德鲁的神职人员写下认罪状,再以流放方式离开兰斯,以换取副检察长不对他们做刑事追索。至于不太听话的人,将会遭遇不同程度的意外。
    接着,安德鲁按照制宪议会的要求,强行关闭了一切不以慈善救济和教书育人为己任的修道院数十家。其间的数百名僧侣将不得不远走他乡或是还俗成为普通市民,对于上百名女修士,安德鲁将其暂且安置到一贯声誉极佳且扩容数倍规模,抚养上千名孤儿的兰斯救济院里,担当学习老师或后勤教工。
    到了1791年新年伊始,兰斯一带的神职者数量已大大削减至400,其中的大部分还在兰斯孤儿院里担当老师和教工,真正的专职神甫与教士仅有百人。尽管兰斯教会对此颇有怨言,但改造计划依然以安德鲁的铁腕方式强制推行下去。
    与此同时,国民制宪议会和马恩省公社也纷纷表态,支持安德鲁的教会改造方案。在兰斯,唯独有一人能在抨击副检察长的亵渎神灵的种种行为之后,却能独善其身,事后还不被追究。
    想到这里,安德鲁随口问了一句:“院长嬷嬷还是不愿见我?”
    德马雷颇为无奈的点点头。
    尽管安德鲁回到故地已长达数周,但孤儿院的院长嬷嬷依然拒绝兰斯独—裁—者的多次探望请求。那位献身上帝的虔诚老修女公开宣称:自己不愿再见到这个由自己抚养成人,却意图毁掉神圣天主事业的“恶魔撒旦”。
    对此,安德鲁显得无可奈何。倘若是旁人如此傲娇,独—裁—者一定会让他懂得权势的力量。但那是抚养安德鲁10多年的院长嬷嬷,两世为人的他心中也生不起任何恼怒和仇怨,唯有祈祷时间来慢慢消磨一切误解。
    很快,安德鲁抛弃了不愉快的话题,将关注点转移到教会日常事务上。按照安德鲁提议,在兰斯大主教与副主教双双病重,无法履行侍奉上帝的神圣职责时,让那些保留运作的教堂、修道院的本堂神甫(司铎)与院长组织一个的兰斯教会常务理事会。该宗教理事会的主要成员共有7人,其主要职责是协调与管理兰斯及其周边的日常宗教事务。依靠安德鲁的影响力,作为独—裁者亲密好友的德马雷神甫成功“当选”这个地方宗教委员会的首席代表(干事)。
    为了尽快树立德马雷神甫在委员会中的绝对威信,安德鲁还随即下令解冻教会的部分流动资产,并遵从国民制宪议会的《教士公民组织法》的规定,给予不同品级的神甫和教士足额的薪资,同时也包括之前的部分欠薪。
    按照《教士公民组织法》的规定,人口超过5万的兰斯这一级城市,本堂神甫年薪为6千里弗尔(巴黎高出30到50%,下同),相当于法官的薪资水平;而副神甫为4千里弗尔,与地方检察官大致持平,各品级教士逐级递减。
    如果不谈非议太多的《宣誓令》,单就《教士公民组织法》对基层神职人员而言,通常是利大于弊。毕竟,绝大部分神甫不可能从贫瘠的教区里获取足够的利益,加之他们对上帝虔诚信仰,事实上对信徒的压迫事件并不多。一旦纳入公职之后,神甫们不仅能旱涝保收,还能倾注全部精力献身于神圣天主。
    当然,前提是政—府有能力且按时支付神职人员的薪资。但事实上,即便在巴黎,神甫教士们拿到的薪水不仅大打折扣的,约定的年薪中大部分会被议会用已缩水贬值的指劵支付,加之拖欠薪资之风盛行,一年中仅能领到3个月薪俸的广大神职人员自然怨声载道,对革—命纷纷心怀不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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