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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苏卡达纳之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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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时登陆的野战营制止了在城内胡乱烧杀的切支丹和孟族人。
    东印度群岛的土著建筑水平比较低,爪哇岛上就几个国家的都城看上去还像点样子,卡里马塔也不例外。苏卡达纳原先是泗水的盟国,泗水被马打兰征服后一并倒了霉。城市规模不大,只能容纳几千人,没有城墙,只有一些栅栏和篱笆。
    石质建筑很少,只有个别容纳贵重物资的仓库是砖石结构。除此之外,连贵族宅院也是木屋为主。
    陈守序上岛并不是要干涉梅登指挥,他主要是来视察缴获物资。大米、红木、棉布生丝、铜、锡、香料各种战利品堆积成山,财政部的人正在逐一统计造册。钻石、蓝宝石、黄金和白银也有相当的数量,其中最让陈守序意外的是黄金数量超过他的预计。
    缴获的黄金并不是金币,而是小块金石或是首饰。附近的苏门答腊岛米南加保金矿是黄金高产区。陈守序知道葡萄牙人曾统计过,马六甲每年的黄金交易额约为10巴哈尔,差不多75公斤。菲律宾也有很多金矿。东印度群岛一直是白银进口国和黄金输出国,这里的黄金很便宜。婆罗洲位于苏门答腊和菲律宾之间,陈守序没想到卡里马塔岛居然也有为数不少的黄金交易。
    陈守序最关心的是岛上的铁器制造业。缴获的产成品有不少,巴冷刀、铁斧数量有上万,港外还堆积着一些铁矿,自然也有人一一统计。
    第二天,陈守序带着研究院的人视察岛上的制铁作坊。
    婆罗洲采掘的是露天矿石,他们用火烧开缝隙,同时也能烧裂大块矿石。然后他们把矿石放到露天,用大量的木材烘烤。最后,他们在地上挖个坑,倒上干粘土,铺上大量木炭,把矿石放在里面冶炼。
    本地使用的也是马来风箱炼铁法,这是一种垂直活塞炼铁法。作坊是用竹子和棕榈叶搭起的工棚。当地工人用2根竹筒竖立在火炉旁作为风箱,再用小竹筒作为喷嘴,直接连同炉体。他们用羽毛团代替活塞,用来向火炉送风。
    陈守序对结果略微感失望,整个东南亚用的都流行这种炼铁法,只是有些国家用树干做风箱,陶瓷做喷嘴。各地的做法大同小异,规模大一些的炼铁厂会用更多的风箱。卡里马塔岛的冶炼技术还不如暹罗。
    让他略感欣慰的是切支丹营在港口附近的两个铁匠村俘虏了300多名制铁工匠。这里没有成规模的工厂,每个师傅带几个徒弟就是个作坊。这些家庭作坊没有组织大规模生产的能力,他们只有收到预付金才会购买原料开工。现在港口堆积的这些战利品,主要是来自望加锡的订货。
    卡里马塔铁匠完全靠经验和个人技能一点点把钢刀敲出来,专业技术都很好。陈守序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无法复制的“个人经验”,但在目前,这300名铁匠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作为贸易中心,卡里马塔只有很少的人从事农业,除了商人,也有很多其他的手工业工匠,如草席匠、制缆匠、棕榈叶屋顶制造匠、铜匠、造船匠等等。
    好吧,陈守序承认,这批战俘价值很大。
    按计划舰队最先开始转运的是金银宝石等贵重物资,接着是生丝棉布、铜锡、香料,最后是大米、木材等体积较大的商品。陈守序此行带了10艘戎克船,他得把运输船都装满。
    港口还缴获了20多艘商船,陈守序让人一一甄别。非马打蓝的商船一律释放,最后清点属于本地的一共有13艘三角帆船和喇叭唬商船,平均下来,每艘船的载重吨大约有70吨。
    与东印度群岛大多数港口一样,卡里马塔港也没有什么基础设施可言。港口没有可供大型船只停靠的码头和栈桥,城内也几乎没有硬化路面。泥泞遍地,只有城中心附近的路面铺了一些细沙,路况稍好。搬运物资成为非常麻烦的事情,短时间根本搬不完。
    与陈守序见过的其他土著城市一样,城里到处是绿树荫荫,间或还有田地。看上去就像郊区,而不是城市。中心城区就是几座聚在一起的贵族大院,每个大院都被许多依附人的房子环绕,看上去就像拼在一起的村庄。如果不下雨,也算是花园般的城市。
    依附人的家都是简易高脚屋,屋顶是棕榈叶。高脚屋下面饲养着一些家禽家畜。附近的树上还有些木屋,那是他们的谷仓。陈守序真有些佩服,把大米放在树上,倒是省去了建造仓库的工作。但这对陈守序来说,就是个大麻烦。抓获的战俘多是工匠,他不想将价值比较高的人力资源折损在搬运这种低级工作上。
    陈守序现在也不是抢点宝石金银,放把火就跑的海盗,有用的物资和人力金城都需要,只能慢慢搬了。
    梅登占据了一座庄园作为司令部。木墙圈起来的庄园面积很大,中央三进房屋是居住区,周围还有些仆人的房间。陈守序住在最后面的院子里,心情一直不好。按照现在的搬运速度,一个月都搬不完这些东西,将会严重拖累后续的计划。所以当梅登向他报告,城外发现大批马打蓝军队正在接近后,陈守序很高兴。“哈,终于有送上门的苦力了。”
    梅登集结军队,在城外的空地上列成阵线。陈守序站在阵线后面的一座小山上,观察战场局势。汪汇之和曹君辅站在他两边。
    汪汇之有些奇怪,“我记得南洋的土著国家面对强敌通常都是走为上计,把细软打包逃进森林。佛朗机和红毛夷总不能把战舰开进山里,就这城里的木头房子,他们很容易就能换个地方重建。柔佛苏丹被佛朗机人追杀几十年,每次都能跑掉。这会他们怎么勇敢起来想要夺回城市了?”
    陈守序对马打蓝军队频频点头,“马打蓝是个强国,他们要维护苏苏胡南的声誉。我们应该赞赏并感谢他们出战的勇气。”
    曹君辅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集结兵力和我们作战呢?在我们登陆的时候半渡而击,也许能给我们造成更大的麻烦。”
    汪汇之一脸嘲笑,“没见过世面的小官兵。这南洋诸国都是兵农合一。西洋人用枪炮教会了他们打仗,不过那也只有国都才有些常备军。我们突然入侵,他们肯定来不及反应啊。”
    曹君辅怒了,“老海匪,你才什么都不懂。像你一样的海匪头子,我家收拾过十几个了。”琼州向来是海盗袭击的重灾区,作为海南卫的军官世家,曹君辅家世代与各路海盗战斗,他们不是内地那些没见到敌人撒腿就跑的卫所官军。
    “哟,小官兵还不服气。要不要再打一架?”
    “打就打,谁怕谁。”
    自从登陆后,这两人的口角就没断过。听说有次酒精上头,两人还约出去单挑了一次。不过他们回来后谁也没说结果,陈守序也不知道究竟谁赢了。
    “两位。”陈守序放下望远镜,有些无奈地道,“曹兄弟,土著的头领见到我们的军队第一时间就跑了。眼前这些军队应该是他好不容易才征集到的。”
    陈守序这一打岔,两人也不好继续吵下去,气鼓鼓地把注意力转回到战场上。
    陈守序向没下过南洋的曹君辅解释道,“曹兄弟,南洋诸国军队原本战斗力很低,佛朗机人初到南洋的战斗,经常会打出一些神话般的交换比。西方的残酷战争把佛朗机人磨练得凶狠残忍,而南洋的本地军队却很少大规模杀戮。兵农合一的体制下,贵族们都很害怕损失属于自己的依附人,佛朗机人形容他们打起仗来‘犹如天使’。”
    曹君辅是广东军人世家,对澳门佛朗机人也有所了解。嘉靖年之后,广东海防很大程度上都要依靠雇佣的澳门夹板船出战。震动全省的柘林兵变中,广东战斗力最完整的柘林寨东莞水师叛乱袭击广州城,全靠了佛朗机人的兵船才镇压下去。
    曹君辅有些不服气,“我知道佛朗机人的水师厉害,国主的意思,他们的陆师比大明的边军还强?”
    汪汇之嗤笑了一声,不过没说话。
    “曹兄弟,依我看来,朝廷的官军较佛朗机人不如远甚。如果他们能有佛朗机人一半的战力,辽东早就平定了。”陈守序放下望远镜,感觉就像在教学生,“何况,佛朗机的陆师在欧洲,也称不上有多强。”
    曹君辅本想再辩几句,听陈守序提到辽东顿时泄了气。明军和建州打仗的结果太可怕了,每逢决战必败,每败必全军覆没。他出洋时,松锦大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海南卫。八总兵,十三万大军炸营。号称名将的吴三桂逃回宁远,却把总督洪承畴、巡抚邱名仰丢在了松山城,眼下已经被建虏团团包围,生死未卜。作为军人世家,曹君辅知道松锦大败意味着什么,洪承畴葬送的,几乎是朝廷最后能依靠的精锐之师。
    陈守序见他有些意兴阑珊的模样,“曹兄弟,你迟早也会成为朝廷的军官。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向洋人多取取经,将来也许能派上大用。”
    汪汇之这才道,“小官兵,国主这是在教你真本事呢。你看那些马打蓝的士兵,原本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军纪,什么是列阵,是洋人的雇佣兵教会了他们打仗。”
    陈守序道:“土著们以前看到佛朗机人的板甲重步兵和火枪硝烟就跑,总是以为佛朗机人战无不胜,长生不老。现在接触久了,土著们也知道在头盔和板甲下面,有个可以割掉的肉脑袋。”
    汪汇之带着纳闷的语气说道,“国主说的极是。我就搞不懂了,建虏也是肉长的,朝廷官军人数比建虏多,怎么总是打不赢?真是丢尽了汉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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