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驯服,敲打
作为西西里岛仅存的黑手党头目,连治安官都不愿意招惹的狠角色。
阿历山德罗在家族内部,以及巴勒莫本地,有着不俗的威望和威慑力。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地位和权势与日俱增。
普通人看到他,必须称呼一声“阁下”,表示自己的尊敬。
而家族内部的其他头目,要么被拉拢,要么被打压,渐渐形成每次开会都是阿历山德罗发表个人意见、分配利益跟地盘的一言堂。
虽然黑手党不及以前风光,总要担心墨索里尼会不会再次清算,但借势上位的阿历山德罗,手中掌握的力量逐步壮大,这是无需质疑的事实。
因此,战略科学军团才会看中他,发展为线人。
只不过,被人们尊称“阁下”,深受一众打手崇拜的阿历山德罗,听到卢克淡漠的语气,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惧意。
经历过墨索里尼大清洗时代的他,对于实质为暴力机关的军队,有着浓厚的心理阴影。
若是得罪了这个年轻上尉,就等于松开盟军的大腿,那么战后迟早会被列为清算的对象。
即便转投墨索里尼政府,按照那个独裁者的脾气,怕是也没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里,阿历山德罗的双手微微发颤,满是横肉的面庞上,升起一抹狠戾。
“柯里昂先生,我为埃利奥对你的不敬,向你赔罪!”
他把手掌摆在桌面,“唰”的一下,自腰后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切下。
“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惨叫声,回荡于铜钟酒馆。
一根萝卜条似的粗壮手指,滚落在桌上。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鼻尖沁出来,缓缓滴落。
阿历山德罗喘着粗气,说道:“柯里昂先生,您满意了吗?”
卢克松开按在埃利奥脑袋上的手掌,面无表情的缓缓摇头。
“我没有让你赔罪!科萨,我是要你解释解释,黑手党该怎么对待那些不够尊重朋友的人。”
“柯里昂先生,我……”
“还没听明白吗?我要你的一个解释!科萨,请告诉我,你们黑手党的友谊有多重的分量?”
卢克依旧冷淡的声音,却给阿历山德罗带来沉重的压力。
他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上尉并不是好糊弄的外行人。
切断手指的血腥做法,是黑手党内部表示求饶的通用方式,却依然打动不了对方。
阿历山德罗瞥了一眼吓得面色发白的埃利奥,内心叹息一声。
“卡梅罗!把埃利奥拖下去,砍掉他的一只手!”
能够看准时机,混成克莫拉家族的顶级头目,阿历山德罗多少也有点魄力。
虽然埃利奥是他的侄子,最喜欢的后辈,可为了平息卢克的怒火,仍然可以舍弃。
谁叫他太愚蠢!
就跟以前的黑手党成员一样,眼高于顶,觉得自己才是意大利真正的主人!
比如引发黑手党末日来临的弗朗西斯科库恰,便是这样的一个蠢货!
他既是皮亚纳代格莱基的市长,也是当地黑手党的大佬。
结果迎接当时作为“伟大领袖”的墨索里尼时,竟然用颇为傲慢的语气,质问对方为何要带这么多的警察。
因为库恰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有黑手党的保护,没有人能对墨索里尼造成威胁。
这种近乎无礼的态度,惹恼了当时权势深重的墨索里尼。
几个月后,那位独裁者就召集了四千名别动队员,六千名警察,重拳出击扫除黑手党。
至于库恰?
他被以“侮辱元首”、“蔑视法律”、“对抗政府”等多项罪名,逮捕入狱。
有过被通缉,差点被处决等可怕经历的阿历山德罗,不会学库恰那个蠢货,犯下同样的错误。
“柯里昂先生,您是黑手党永远的朋友,任何不尊重你的人,就等于是蔑视我!蔑视克莫拉家族!”
不到一分钟,叫做“卡梅罗”的壮汉打手,就呈上了一只被放在托盘里的手掌。
“请问您还满意这个解释吗?如果这还不够,等下我就让人把埃利奥送到屠宰场去。”
看到阿历山德罗诚惶诚恐,几乎卑躬屈膝的低姿态,卢克冷淡的表情,像是积雪被阳光化开。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说道:“来!为彼此的友谊干杯!”
笑容温和,丝毫看不出之前的咄咄逼人。
这份变脸的本事,看得后面的达姆弹杜根一愣,心想:“长官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凶恶残暴的黑手党,在他面前像是温顺的绵羊一样。
就着弥漫开来的血腥气,阿历山德罗堆起笑容,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尽快把事情办好,盟军不会忘记你的付出。”
走出酒馆前,卢克拍着阿历山德罗的肩膀,继续道:“你的那些同胞在北美、在纽约混得风生水起,他们跟议员出入于高档酒店,怀里搂着好莱坞的女明星——科萨,我很欣赏你,你值得拥有一个机会。”
“柯里昂先生,我会记住这份私人友谊!”
阿历山德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微微弯腰,低下头,等待着卢克伸出左手。
这是黑手党内部,表示尊敬的最高礼仪!
往往只有“教父”那样的人物,才能得到头目的吻手礼。
“不必了。你的尊重,你的态度,我已经看到了。”
卢克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可没有让男人亲吻自己手背的习惯。
走出铜钟酒馆,咆哮突击队一行人坐进汽车,入住进巴勒莫最顶级的旅店。
途中,坐在旁边的杜根一副欲言又止的憋闷表情。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要用这样的态度,对待阿历山德罗?”
卢克睁开闭目养神的双眼,坐在前排开车的是马内利,没有外人,所以他并未遮掩的说道:“杜根,你不理解黑帮分子的思维。”
“虽然意大利黑手党,向来用家族荣誉,血脉纽带,作为保证忠诚的手段。可是这不代表他们真的就是一帮有信誉的暴徒。”
杜根若有所思的点头,他记得卢克好像跟爱尔兰黑帮有密切联系。
“对待恶犬,你想驯服它,就得用木棍狠狠地敲打,直到让它不敢再对你露出獠牙为止。对待黑手党,也是同理。”
卢克透过车窗,望着巴勒莫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微笑道:“而且人性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东西。也许科萨之前还对我抱有怨恨,只是迫于我的身份,盟军取得的节节胜利,不敢表现出来。”
“可是当我告诉他,自己会扶持他成为盟军在西西里岛的代言人,战后他将得到丰厚的回报。科萨的内心可能只剩下感激,那点儿不愉快的情绪,都抛到脑后了。”
“当你施以严酷手段,建立起不容置疑的权威,再给予本该付出的报酬,他们反而会对你感恩戴德——这就是典型的黑帮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