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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纪事 作者:啾啾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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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明老板既然不用处置在下,在下告辞。”残存的理智逼迫着陈天荣冷静沉着的离开明公馆,抛给明仁一个毫不在意的背影。
可回到家,熟悉的阁楼,会让他想到暂住于此的小家伙。他知道小家伙如女孩儿般的小性子,如何受得了那般欺侮。夜班灯火阑珊时,依稀跳动的烛光,会让他眼前闪现小家伙撒娇似的笑容。交错混杂的思绪,让陈天荣觉得,是自己对不起明义。
“道歉了?”安琪收走陈天荣身旁散落一地的酒瓶,她特地备好酒菜,就是知道他需要。
陈天荣摇摇头,勉强挤出的笑容中略带愧疚。他知道自己享受着安琪的贤惠温顺,却从未报偿。
“明明在意着,就不能低声下气道个歉?又不是寻仇抱怨,哪里能那么拿大。”她像在教导年少
孩童,细致体贴。
“那是明家的心头肉,又怎么是道歉能解决的?”辛辣的酒气灌入唇舌间,古时文人骚客一醉解千愁,千殇断前缘,究竟是文墨情缘,还是人世情仇?
安琪掰过陈天荣手肘,轻轻将下颚搁在上方,调笑中带着亲昵的意味。“你呀!道歉尚且不能解决,你不道歉便能解决了?有能耐闷在这里喝酒,就没能耐去看看?”有时候,太懂的体贴人的心意,洽洽不好。圆满了世间,却容易伤了自己。安琪笑着,不知心中的酸楚有几分会浮现在面容间。
“算了。”
“明明在乎,就是不敢认!”安琪端起酒水送到自己口中,想想相识数载,陈天荣可有这样在乎过自己?她不敢回答,便假意劝说自己:曾经有过,只是年岁太久,已然淡忘。
在乎?有多在乎?怕他难过,怕他惊恐,怕他受伤?陈天荣也不清楚,如何是在乎,如何是不在乎。他享受有小家伙在身旁闹腾的日子,即使每一日都意外更迭。可每一个人看到那样的小家伙,应该都会被吸引,不自禁陷入贪慕不能自拔。
“阿飞让我告诉你:顾琦晋和明义打小就认识,除去二人外出游学的时日,几乎形影不离。他原本出身于权贵世家,姐姐又是明府主母,万没可能害了明义。”安琪是说起这件事情,才想到白宗飞托自己转达的话语。“依我看你的猜测是真不能作准,人家财大气粗,图杨威火什么?怎么会放下身段和那样的衣冠禽兽搅合在一起?”
“是我想多了。”
“有些东西,要是丢了,想找回来就难了。趁着事态还没淡呢,赶紧去陪个不是。”
陈天荣抚摸着安琪柔顺的发丝,指尖划过的轻柔让他感到安心。“不要以君子之心,揣度小人的伎俩。”他不知安琪是如何做到,身处灯红酒绿的花花大世界,暗地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之下,还能怀着最善良的本心,容纳万事万物。
“你又想干什么?可别乱来。原本五合堂的事情就不该你出手,偏叫你去,闹出这些……”安琪还想说下去,却被温柔的吻封住唇齿,呓语不清。
红烛摇曳,青帐委地,一夜春光,一室旖旎。
再看时,已然日上三竿,街头巷头又是一日喧嚣。
安琪拢起发丝,偏着头看身旁的男人。她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即使她察觉到他的心里融进了其他人。哪能有人占尽天下间的便宜呢?她时常这样安慰自己。她知道,哪怕如明义那般,生得姣好艳美,也逃不过人性贪婪的作弄,到头来还不如市井平常人家。
她扣上衣扣,在镜子前妆点了一番。她挣扎了片刻,还是放下了口红,这种东西总会让她想起那份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
此刻,她只想为爱人打点好今日所需,带回弥散着油墨味道的报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亲情
陈天荣在迷糊中瞥见了安琪放置在书桌上的报纸,与过往旧物摆在一起,看上去很是整洁清新。唯有头版加黑印刷的几个大字,直接撞入人心头,猝不及防——《宛城‘血鹰’头目伏法》,竖排小字旁,编者附上了几张照片,依稀可以看到倒下的人影,和溅在墙壁上的血渍。
看着各界对于力行社的溢美之辞,夸张得令人恶心。陈天荣合上眼,不去看,却不能忘记。照片上那个身影,是李去病的妻子,是死于他的疏忽。原本引以为豪的判断力,突然就失去了效力,不断将无辜之人推下深渊。‘狸猫’,像黑夜里飘忽在窗外的鬼魅,吸附着陈天荣的灵魂,令他无法摆脱。
报纸最下角,是一则通知:‘林果小姐与彭祚先生今日结成恋爱关系,特此公告’。这是血鹰最常见的与会通知,方便快捷。至于如恩尼格码般复杂安全的电文密码,只有特定时期才有可能被启用。
等安琪端着羹汤菜碟上楼时,只看到凌乱的书桌,空荡荡的房间。她渴望拥有西洋电影中的生活,每日的早安吻,离别时的拥抱,等待时的期盼。可惜她所深爱的男人,留在她身边的,只有担忧。
……
江边的露天咖啡馆仿西洋风格建造,据留洋归来的老板说,看外国人时兴,他便学了回来。陈天荣四下打量了一番,青白长衫的付于在西洋景致中,尤为扎眼。“怎么回事?”他上前问道。
付于推开礼帽,前倾身子,说:“据说力行社上海站内部出了问题,赵君农下令警局清查,与我们有关的案犯,一概公开处决。”
明明没有抓到设定中的目标,却要滥杀无辜邀功请赏,铁血杀手赵君农,就是这样积淀出的名声?陈天荣的印象里,李去病的妻子没读过书,不识字,是个普通善良的乡下女人。命途多舛,摊上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夫君。可她从未抱怨过,荡漾在生死边缘,她无怨无悔。
“此外,你需要交代程池的事情。”付于不在意陈天荣的态度,他只负责转述组织决议。
江面轮渡繁忙,鼎沸人声在遥远处汇成洪流,如哀怨怒号。前日,西番戈军队在这里以天完平民为假想敌,组织军演。宛城市郊,死伤枕籍。
疲软的天完政院,空有言论斥责,无力反击。唯有责令西番戈军部善后,在国际舆论中挣回半丝颜面。可即使政院当局,都没有料到西番戈的处理,便是将路边尸首沉入江底。
滚滚江水东流,翻腾的浪花染着血水,奔腾不息。陈天荣在江面溢出的过往中,想起了池程。他违背组织命令,只是为了江底乱石中,少几具国人尸骸。“没什么要解释的。一寸山河一寸血,我没权力阻止池程热血报国。”
“但是组织需要。”
“组织需要?你告诉我,组织是需要国泰民安,还是需要这个江山?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野心,你是不是应该把上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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