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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嫁(肉) 作者:公子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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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整整齐齐的白米糕正静静搁在中央,细白干净,米香扑鼻,只消看得一眼便叫人垂涎欲滴。
“好……真好……”黑影轻轻窃笑。圆溜溜一双眼被黏住一般,盯着眼前的食物再不愿挪开。
正待伸手之时——
“铿锵——”金铁交错之声,寒气扑面。房内突然灯光大亮,声名远播的赫连将军猛然出现在眼前,怒目圆睁恍如庙堂里怒目相视的金刚罗汉。
“糟!”黑影暗叫一声不好,就地团身一滚躲开迎面劈来的长刀,扭身待要往门外逃遁。
“妖孽!”呵斥声起,面色冷厉的道者如同降妖真君下凡,手擎雷火拦在房外。掌间蓝光四射,天边闷雷阵阵。
“道长饶命!”黑影慌忙抱头求饶。
不由他分辩,惊雷轰鸣,电光大作。傅长亭俊朗的面孔比森罗殿上阎罗更可怖。
“这就是带走豆子的妖怪?”用扇子半遮住脸,秦兰溪蹲下身,惊奇地打量着被傅长亭用结界所在角落的怪物。
这是一只硕大无比的狸猫。圆滚滚的身子,圆滚滚的脸。头顶不知被谁坏心拔去了一整片毛发,露出青光光的头皮。它居然有模有样地穿着凡人的衣裳,可惜衣裳都被雷火打坏了,剩下几根破布条缠在肥嘟嘟的爪子上。身上的毛发也被烧焦了不少,东一块西一块的,糊了一身炭黑色的痕迹。最显眼的还是要数它那只高高鼓起的肚子。妖怪学着人的样子,背靠墙壁瘫坐着。浑圆浑圆的肚子小山似地堆在地上,不但遮住了肥肥短短的下肢,连毛茸茸的脸都几乎被挡得看不见。
“豆子呢?”秦兰溪心急问道。
赫连锋脸上写满犹豫,傅长亭的脸色比冰块还冷。
“饿……”微弱的呻吟从脚边传来。那只肥大的秃头狸猫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前爪合拢,可怜兮兮地把爪子上的布条塞进嘴里,“好饿……”
道士脸色又是一暗,绘满朱砂的杏黄道符脱手而出,正中妖怪的额头。狸猫浑身一颤,一声哀鸣过后,便如被定身一般,一动不动地缩在墙角里,眸光闪闪,流下两行委屈的泪水。
秦兰溪不忍:“若不是它,那就放了吧。”
傅长亭背手而立,望着房前纷纷扬扬的落花,口气不敢执拗:“若非主犯,亦是同党。”
一天, 两天,无风无浪。
被术法困住的狸猫蜷缩成一团,日日嚼着破布条,捂着眼睛抽泣不止。
铁石心肠的道士视若不见,握着手中青霜宝剑冷声逼问:“城中的孩子去哪儿了?”
“呜呜……不知道……”
冷冽如刀的目光森森盯上它硕大的肚子,道士没什么耐心,掌心一翻便是电闪雷鸣:“真不知道?”
“呜……不、不知道……”狸猫怕极了,低头把脸埋进白花花的肚皮里,语带哭腔,“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想吃块白米糕……呜呜呜……主人,主人……”
窗外的风声忽然紧了起来,紧闭的格窗“哗啦”一下被风吹开。漫天漫地的淡粉花瓣雪一般团团灌进屋内,罩得眼前一天一地的迷离。
客栈内院栽了几树海棠。眼下虽然早已过了花期,院中的这些却诡异地开得繁盛。重重叠叠的花朵沉甸甸缀满一数,几乎要将枝上绿色的叶片压住。风一吹便是絮絮扬扬一场花雨,落在漆黑的夜色里,在昏黄烛光的照耀下格外显得壮观。
跟随着肆意飞舞的花瓣,一纸雪白的名帖稳稳地飘进窗口,落在桌上。秦兰溪拿起查看,纸上空无一字,只在落款处画着一只惟妙惟肖的知了。
傅长亭眉心一条,眼神顿时变得阴沉,猛起一挥衣袖,长袖过处,房门洞开,三尺青锋劈山倒海将夜空刺破。剑尖闪耀如星,星光所指之处,一名青年男子拱手而立:“在下韩蝉,来寻我家走丢的奴儿。”长袖曳地,玉冠剔透。
他徐徐抬头,伏魔剑下,不见一丝畏怯。抬脚向前一步,似无心,似挑衅,胸口正对上傅长亭的剑尖。韩蝉面带笑容,嗓音动听悦耳:“世间皆道,琅琊王尊师重道礼贤下士,全无贵戚子弟骄横刁蛮之风。原来,刀剑相向才是王爷的待客之道。”
“放肆!”傅长亭沉声低喝。
“无妨。”秦兰溪镇定从容,摆手命傅长亭与赫连锋双双收起兵刃,对着院中的鬼魅抱拳道,“下属无礼,怠慢来客。望请公子见谅。”
“好说。”他又是那般斯文面目,一颦一笑俱是人间佳客,只是不经意地,瞟向傅长亭的眼神中隐隐绰绰掺杂一丝心机,“我家奴儿走失已有两日,听闻流落此地,为王爷好心相救。在下唐突求见,一为道谢,二为将那贪吃孽畜带回去。山野精怪面目丑陋,但愿不曾惊吓了王爷。”
“不会。公子家的奴儿憨态可掬,甚是讨喜。”只是哭声太过让人头疼。笑容间,秦兰溪慢慢垮下脸,表情颇是为难,“可是目下正有一事,想要问询于它。恐怕还不能令其归家。”
“哦?何事?”像是全然不知内情,韩蝉关切问道。
秦兰溪淡笑,言辞间不见半分犹豫:“本王一路行来,听闻营州境内屡有人口失踪之事,接二连三,毫无头绪。如此骇人听闻之事,量来恐非凡人所为,故而……”
“王爷是说,那些人都被我家奴儿吃了?”不待秦兰溪说完,韩蝉直截了当开口。眼中波光流转,将赫连锋与笑容不减的秦兰溪默默看过,最后,视线停在了傅长亭脸上,“道长可有凭证?”
“院中妖气。”
“哦。除此之外呢?可有物证?可有人证?可曾自它肚中剖出一条胳膊或是半根手指?抑或,道长可曾亲眼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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