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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兮 作者:人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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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兮 作者:人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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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来无事,梁徵放下心来,问:谢兄有来过么?
你要寻谢公子,可是来晚了。凌微近前来,故作满脸愁意,见梁徵跟着面色一沉,才扑哧一声,他走啦。他回京去,上路可两天了。
梁徵脸上重新亮起来,多谢凌姑娘。在下告辞。
刚要转身,又想起来什么,问:凌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吗?
公子请我回去了。凌微说。
朝中可是有变?
唉哟。凌微上来轻手掐他,凑过于近了,眼中几分嘲讽,梁少侠如今连这都要问了。怎么?要是有变,你要劝了公子辞官去么?
梁徵皱眉后退,只是一问。我这就走了。
凌微做手势撵他,走吧走吧。眼看梁徵转身要出去了,忽然笑道:你知道么?公子可是要娶亲的了。
梁徵愕然回头。
凌微只管笑,赶他出去。
若是两天,也许还赶他得上。
重走当年原路,竟觉感慨。当初恐连羽拿了谢欢而夤夜出城追赶,不知后来会如此感谢自己那时仗义。星夜奔驰他曾在马背上看天空,说什么野阔星垂天高云敛月涌群山以前从来
不曾见到。峪珈山土地庙,若以尘灰铺床当蛛网香案为被,也算得早已与他同枕共衾。
那时觉他总是自作主张地亲近,要忍他腻烦,如今却憾竟不留意。
香案上灰尘积得甚厚,因而有人在案上用手指划出的字仍然明显。
近了看,却是个欢。
灰尘没有再度积起掩盖字迹,显然是几日之内所写。谢欢的可能性十之八九。梁徵稍感不解,但立即明白谢欢是猜想他可能会到,随手一划权当做给他报回平安而已。
明白过来,便不禁笑了一笑,伸手给他那个字按在掌心,轻轻抹去了。
因为是不可言说之事,谢欢原想在挽花楼见青皇复命,但过去金婵说青皇前日来说过了,三个月之内都不能再过来。
谢欢虽然疑惑,也是无法,便改了主意进宫去暗示青皇也就是了。
有件事陛下说转告你些。金婵说。
讲。谢欢分神思索青皇遇到什么事。
陛下说有多人奏本谢老大人受贿枉职,事未查清,将老大人暂且降职了。金婵说,陛下说公子要是回府看到令尊脾气不佳,多担待些。
没料到青皇突然就对父亲动了手,谢欢惊得说不出话来。
也许应该先回府一趟的。
但如果是父亲盛怒未消,谢欢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府来。稍作犹豫后,决定先进宫。
进宫照常,宫中守卫没有特意拦着他的意思。
青皇在蕊兴殿独自看书,闻报谢欢进来,就放了书卷,坐直了等他。
谢欢进殿中跪下。
起来吧。青皇转头把视线移到侧边的香炉顶上,平安否?
谢陛下关心,一切平安。这就算复命过了,谢欢起身退在一侧。
青皇没有马上说下一句话。
谢欢等了他一会儿不见有声,素来终究是熟悉的,大胆抬了头去看青皇,却见青皇也正若有所思地在看自己。
谢欢立刻重新跪下去。
膝盖还没碰着地面,青皇的声音已经响起:起来。还跪什么。青皇看看左右,赐座。
宫人给谢欢搬了凳子来坐下。
青皇把手上的书卷摔了一边去。
朕降了谢铭的职,没降你的。不用给朕摆着一张罪臣的脸。这么说着,他没有再看谢欢,朕知道,你又在怨朕。
臣不敢。谢欢垂首。
你知道这是早晚的事。青皇说,手指在虚空中横着一划,谢铭做过的事,够我杀他几回的。
望陛下念在老父两朝老臣,兢兢业业。
他倒是兢兢业业得很,可不是为朕,你心里比朕还清楚。青皇说,终于对他转回头来,朕是念在你。
因为低着头,知道青皇看不清自己的脸,谢欢缓慢地闭上眼,又睁开,半晌之后,已重新往地上跪倒。
数年来你为朕所做,朕都念在心里。青皇说,声音仿佛比实际听起来更遥远。
谢欢想起父亲。
父亲缓慢地转出了多年家中巨藏,这回青皇要是搜家检查,也查不出过多的东西。父亲比自己要敏锐得多地为这一天做了准备。
但如果青皇想要杀他,一丁点的理由也是可以的。
只是降职,几乎像是两方拉锯后,心照不宣的温和处理。
他不确定自己在这拉锯中的重量。
但只有将额头静静触及地面。
谢陛下恩情。
如果朕不这么急,等你回来,不是就要这样没完没了地求情。青皇说,起来。你放心,朕现在足够独掌天下了。
本不该说,但仍冲口而出的是:陛下不可大意。
这样的话说出唇,他索性还是继续跪着。
耳边似乎有青皇嘲弄的浅笑声。以为青皇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但他只是说:你知道吗?烈云走了。
不知道。
这惊愕几乎胜过听说父亲的事。
不好再去挽花楼似乎也得到解释,青皇总不好自己深夜逾墙。
青皇的目光停留在他头顶上,谢欢。
臣在。
天色不早,你速回府去罢。青皇说,代我向谢老大人问候。
荀士祯看到投在自己足边的阴影。
这样无声无息叫他毫无察觉,不用猜测也知道是谁。
教主。
抬头来重见的时候,觉得眼前几乎是一张陌生的脸。
三十一年。
第二日上朝,谢铭并没有出现。他被降职后,如今与谢欢倒是同一品级。朝班之中不占尊位,想来自觉羞耻,便称病不来了。
谢欢站在班中都觉忐忑不安,只感到身遭同僚都不断地在往自己偷看。或是想打听些话,或是好奇青皇降父不降子的意义。但他昨夜并未返家,只往挽花楼宿了一夜。青皇虽未直
接下令,但既然不来,挽花楼合该不做了,该与金婵及其他两三个知情的女子商量些。
下朝还是与素日相同地跟同僚客套打趣几句,只不说什么家事,敷衍着出宫,仍打轿去挽花楼。
近挽花楼方觉得不对,居然被人马围住,不许外人靠近。
天子脚下,当街出动家丁围店,这样大胆简直除了自家没有第二个敢为。谢欢吃了一惊,叫轿夫改道往后门去。边行边想这是为何,想起父亲未必这么快知道自己已经回京了,恐
怕是知道挽花楼薛雚苇与他关系不寻常,要乘他不在拿了薛雚苇去拷问。若金婵被他们拿了去,那边青皇仍对她恩宠,这事可不小。
挽花楼后门虽也被谢家围了,但谢欢掀帘对几个家丁饶舌几句,家丁们不敢得罪,还是放了他乘轿进去。
只怕他们把自己入内一事要报往父亲,谢欢进去后径直飞奔上去小楼,只怕金婵被人已扯了出走,好在刚近门边,只听见金婵的声音在里头哭。
谢欢稳住自己心神,抬手敲了敲门,是我。
屋里哭声慢慢止住了。很快听见门闩打开的声音,但谢欢还是自己推门才进去。
金婵哭得厉害,一双美目都哭得肿胀,容颜减损大半。谢欢情知不可在她面前着慌,拿了丝帕给她拭泪,怕什么?哭成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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